第12章 生辰礼物
今日可是他的生辰呢。
沈知意瞧着宋清疏又一手端着在河边惆怅瞭望，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她包袱里只有几本戏本子，总不能如此敷衍了事，把这当做生辰礼物随意送给了他吧。
沈知意捡起不知何时出现在脚边一朵蜀葵，娇艳嫩红的颜色晃得她眼神都亮堂了几分，一个小心思悄摸爬了上来，她乖巧举着那朵蜀葵，言语中道尽心中所想。
“夫子，这是赠与你的，且快收下。”
少女的腕白皙如玉，而手心手背却被粗劣疤痕盖住了本应有的娇嫩，惹得人怜惜，宋清疏只盯着眼前女子似那皎洁月光，笑得温柔净粹，那一笑啊，便是笑进了他的心里。
“胡闹，哪有女子送男子花的。”
宋清疏淡淡批责道，但眼尾的上翘足以说明他的欣喜。他说得正经，但手却不闲着，缓缓接过了那朵蜀葵，艳丽的颜色让他皱了眉头。
“如今我是男子装扮，旁人不会说笑的，且你可是古今第一个收到花儿的男子。”沈知意拎了拎自己的包袱，还往宋清疏那儿凑了凑，言语中满是骄傲，还带着渴求被夸奖的意味。
乞巧已过了大半时间，偶有男子带着自己的娘子来河边放了个花灯，祈愿自己来年和和美美的，真真是扎了宋清疏的眼，他的心忽地便不顺畅了。
“不要喊我夫子。”宋清疏多加了一句道，每每沈刻之软软糯糯的小嗓音能把他的心儿喊化了，可到沈知意这儿却变得别扭起来。
总觉得喊夫子，有点生疏了，他并不欢喜。
“不喊你夫子，喊你什么。”沈知意搔弄着头发，以往都是喊他全名，确实少了礼分，纠结之下她只得喊了个夫子，此刻众多花名已出现在了她的脑中。
宋清疏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捻着那朵蜀葵，嗅了嗅，他嘴角挑起一抹粲然笑意，令人心血沸腾。沈知意揉捏着脑袋好久也未见他回应，再见他这般似笑非笑的也不只是何意。
“不可多得的珍宝，外域而来，可有人看看？”
沈知意心思全浮在称呼上，忽被一路过的卖货郎叫唤引了去，这卖货郎是个胡人样子，装扮也不朴素，定有好东西，她猛一蹬脚，攥过还在生她闷气的宋清疏的手，忙追了上去。
若非是她这般没有犹豫的动作，宋清疏还没发现，自身原来的神态，是可以随意被人牵动了去，叫人真是猝不及防，可真是，少年狂意，心藏柔情。
一缕发悄悄揽住他的视线，他忽地没了脾气，只是跟着眼前人的步子，她是山便是山。
“这位哥儿，留步。”
沈知意拎着包袱伸出手叫喊着那卖货郎，银两压得她心胸有点透不过气，才跑了几步，便喘得不行。
今日是宋清疏的生辰，他以往都不在家里过着，想必也是和家人有些过节，沈知意盘算着包袱里自己挣的银子许是够买些东西了。
“公子，买点什么呢？”这卖货郎的口音浓重，浓眉眼窝也深，恭谦有礼，不似别的卖货郎烟火气浓重。
沈知意瞧着卖货郎一身的貂衣，便笑得指了指他手中敞开的熏木盒道，“我且看看有什么。”
宋清疏整日着墨色衣袍，整得跟个乌鸦一般黑，在板着个脸，学堂里的孩童看见了都如同遇了鬼魅一般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还得给他买身衣服，她凝着眉，又端详起了这木盒里的东西。
木盒周身纹理排列虽无序，但胜在形有神，而里边的珍玉奇宝形状各异，但独独入不了沈知意的眼睛，她一直发出“啧”的抱怨声，也都没上手摸去。
胡人卖货郎见沈知意这般挑剔，便问道，“公子眼光这般高，这么多都没入眼的。”
他行走西域中原多方，卖的东西多了去了，珍宝自是看过不少，这盒中之物都是他从山中找挖而来，磨了都费些功夫，挑剔的人却是有不少。
“不衬这位脸皮板着的夫子。”
沈知意认真挑着货物，人来问几句话也是不过脑的，心中所想像个筛子一摞摞地抖了出来，点得宋清疏方才才好些的心情，如今又沉了下去。
他缓缓甩开沈知意的手，脾性别扭起来还真是和女子有得一拼，宋清疏眼神浮浮沉沉，活活似那街头不得意的小妇人，臭着张脸，他张嘴埋怨道，“我何时板着脸，说了不要叫我夫子。”
先头早已点过一回，这记性就是个烟筒的烟，飘走了死活回不来，也难怪老是吃了亏还不长记性。
沈知意顿觉手空落落的，才发觉自身牵着宋清疏的手已有一会儿，他别扭的小妇人样儿，令她心生歉意，摸了他的手确实有几分轻浮了，不过这顺嘴儿的话怎么反倒听了进去呢。
罢了，这般喜怒无常的，也不知谁能忍得了他的脾性，他生辰呢，暂且忍忍吧。
“是我说错了，你莫要生气，是吧，清清。”
沈知意攀住宋清疏的胳膊，晃了晃，嗓音柔得似水。她虽不爱与平常女子那样，习女红，步态儒雅，但是在欢喜的人眼前，还是低下了头，没半分理由。
直呼字便是亲昵了些，但沈知意的脑袋瓜总有些古灵精怪的小想法，宋清疏心口一震，这声叠字称呼可是真是喊得他………满意的很。
“喜欢什么，我给你买。”他今日开心，买什么不行，早这么说，他也不逼着她抄什么《蜉蝣》了。
宋清疏这话儿别的听来倒是听出了几分恩爱夫妻的苗头，想来也是，不然这钱袋子瘪了的事儿有几个愿意干？
卖货郎打量着那身材较瘦弱的公子，他的声音一出便做准了方才猜准了那公子是个女子扮的了。
沈知意打准了头，知道了这样叫喊宋清疏他是极为欢喜的，瞅瞅他那春风拂面的样儿，也不知多少个女子这样喊过了，她不知不觉又吃味儿了，但又不便发作，只好气儿都往肚里吞。
她挥挥手拒绝道，“不必，我可是要自己买下，这儿的看不上，那便到别处去看。”说着便拉着宋清疏往那热闹街巷看去，今日是乞巧，卖东西的人肯定不少。
说了是他生辰，自己半分记性不长，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吧，怎能让他自己出钱呢。
“公子是没入眼的么？”
“没，多谢小哥，确实没瞧上眼的。”珍宝是多，但也是入了眼才是独特的。
卖货郎以为挑剔的人好歹也有几个挑得上的，他两绸缎虽不华丽，但却是雅致有别，大户人家定是错不了，他还想着能卖个有缘人呢，既是没眼缘，也不强求了，也没回应什么便去了别处。
该买点什么好呢，他府里财资雄厚，什么奇珍异宝是他不曾见过的，且家中父亲战功赫赫，赏赐必是少不了的，沈知意盯着宋清疏的墨色衣袍就想要盯出个洞来。
“你这般黏腻的眼神瞧着我，是为何？”
宋清疏虽是走在个大街小巷都能被人盯了好久的人物，练就了风轻云淡的神情，但也遭不住沈知意□□裸的示意，如今确实耳朵红得不行了。
“没什么，我们且去逛逛吧。”
沈知意不知这宋清疏红得像吃了果酒的面庞是为何，她也只是不再凝眉盯着，自顾自拉着他的衣袖去寻找她想买的好东西。
沈知意这儿瞧瞧，那儿摸摸，始终是没有入得了她的眼的物件，起先她还兴致勃勃跟个生猛的鸡禽似的，现下蔫了吧唧跟个白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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