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红珊瑚
江稚柔控制不住自己脸上洋溢着的笑意，颧骨上扬，嘴角快要咧到耳垂。
原来“谈恋爱”真的会使人失智。
游戏里和纸片人聊天都是选择设定好的回复，真让她自由发挥，她觉得自己的智商好像瞬间回归到小学生水平。
这就是所谓的“恋爱脑”吗。
手机失重降落在柔软如云端的被子上，江稚柔整个人鲤鱼入水似的扑倒在床上，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枕头里，发出闷声的笑来。
小狗永远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尾巴是它的本体。江稚柔抿着嘴唇窃笑，整个人被浸入了蜜罐子里一样甜得冒泡，周身散发着甜腻腻的气泡，两只脚丫子在空中如划水桨般地使劲扑腾。
完全释放本性后的江稚柔热情的情绪迅速降温，忽的从床上坐起，抓起陷落在被单上的手机，上下滑动着短短几条的聊天内容，目光落在字数最多的那条上。
迟屿诀给她买了什么东西啊。
江稚柔轻咳了两声，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和的状态，才拨打了物业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1203的住户，听说有人寄存了一些东西在物业。”
“啊，1203是吗。”江稚柔听到了翻阅纸张的刷刷声，“是的，不过这个东西挺重的，我现在安排物业人员帮您送上去，方便吗。”
“嗯，方便。麻烦了，谢谢。”
这间单身公寓也是江牧星替她找的住处。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独居，家里人都不放心，便让她哥哥替她找了一个物业和安保都很完善的小区。
别看这个小区不在市中心，又是面积不大的loft格局，一个月却要两千五百块的租金。
刚开始工作的第一年，这套房子的租金一直是江牧星资助她一千五，她自己出一千。第二年开始，她的工资上涨了，她就自己付租金了。
物业的效率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有值班的物业值班人员抱着一盒的纸箱子按了她家的门铃。
江稚柔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男人穿着物业的灰蓝色工作服，打开了门。
“江小姐你好，这个是你寄存在物业的东西。”他把箱子先放在了门口的地上，箱子上还放着寄存物品确认簿。
他将确认簿递到她面前，还将中性笔的笔盖拔开了将笔一起交到她手里。
“麻烦请签一下名。”
“好的。”
江稚柔利落地在纸上签下了她的名字，低头看着那个体积不小的箱子，脑袋里回响着物业人员放下箱子时的一声闷哼。
迟屿诀竟然买了整整一箱子的东西，里边儿都装了些什么。
“需要帮您把箱子搬进去吗。”
“能帮我放在挪到玄关吗。”
江稚柔颇有自知之明，男人搬着都费力的箱子，她指定得更费劲。
江稚柔送走了物业的工作人员后，从玄关边上边儿的置物小盘子里取出了一把她专门用于拆快递的美工刀。
划拉开纸箱子，里边儿装着满满当当的吃食。而大部分的重量大抵是来自于那两瓶玻璃瓶装着的纯果汁，一瓶是杏子汁，还有一瓶是葡萄汁。
除了果汁，最吸引江稚柔的，是她曾经在某宝上看到的快递费要二十块的价格将近一百的日本年轮蛋糕。
蛋糕贵还能接受，但是二十块的快递费，江稚柔是真的舍不得。
迟屿诀不知道她大概几点回家，所以就没有买急需冷藏的物品。可尽管如此，这个箱子里琳琅满目的零食也足够江稚柔吃一个月了。
爸爸说了，女儿要富养，才不会被男人的小恩小惠收买。
但她还是有点儿沉溺在迟屿诀无微不至的温柔里。
第二天的早上，江稚柔的早餐是杏子汁搭配年轮蛋糕。
经过冷藏的清甜的杏子汁，年轮蛋糕软糯的口感带着微微的甜。
吃饱喝足后，江稚柔怀揣着愉快的心情小蹦小跳地上班去了。
今天是她在这栋大楼办公的最后一天，从下个星期开始，她就要到迟江大楼打卡上班了。
明天周五，白天公司雇了搬迁公司的工人来搬东西，给所有的员工放假。晚上则是新总裁请大家到市里的五星级酒店参加晚宴。
所以，尽管今天是周四，却给她这个苦命打工人一个周五临近解放的期待感。
工作到了下午，江稚柔完成了基本的工作量后正在摸鱼，忽然间办公室内涌入了一群穿着统一白色制服的陌生人。
江稚柔除却关于二次元相关的博学多识，对美食也颇有研究。
她盯着白色制服胸前的那个图标，眨眼沉思了片刻，忽然想起这是一家高级甜品店的标志。
而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江稚柔一眼就看到了迟屿诀。
他还是穿的西装，虽然看起来是一件款式平平无奇的黑色西装，可套在迟屿诀的身上，就总是给人一种矜贵的气质冲击。
肩宽腰窄的模特身材，尽管西装将迟屿诀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可越是这样，就越给人一种禁欲的气息。
让人忍不住想要扒开他身上的西装，上手感受一波布料下紧实的肌肉。
“迟总为了庆祝大家搬新楼，特意准备了下午茶。”李津源还是老老实实地做着迟屿诀的传声筒。
“谢谢迟总！”一阵欢呼声中，江稚柔莫名地察觉到有些同事游弋在她和迟屿诀之间八卦的视线。
江稚柔昨夜还在和迟屿诀网上聊天，但今天却装模作样地错开自己“觊觎”迟屿诀身材的眼神，小鹌鹑似的从众地跟在同事们的后面走到甜品台边。
早上刚吃的年轮蛋糕，江稚柔丝毫没有被桌上那些造型五颜六色的，看起来甜腻腻的甜品吸引。
她只想拿一杯喝的。
忽然有人递了一杯奶昔到她眼皮子底下。
她顺着那只手往上，迟屿诀眉眼含笑地轻声询问她：“芒果奶昔，喝吗。”
颜值和声线的双重暴击。
江稚柔伸手接过奶昔时，手指与他的手指有一瞬间的交叠。
她依稀地闻见了一堆花果香香水中偷溜到她鼻端的一股清新脱俗的雪松气味。
“谢谢。”
随着迟屿诀抽回手的那一刻，清淡的雪松香也散了。
“不客气。”他的尾调稍稍上扬，偷偷地泄露出了他的愉悦情绪。
周围都是她的同事，她和他之间相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不知道是谁挤了她一下，她趔趄地朝迟屿诀的身边倒下。
迟屿诀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肘，那股雪松香又狡猾地若有若无地萦绕着勾|引她。
她被这股清冽的香气蛊惑，懵然地抬头，望见他刀削的下巴和突出的那块喉结，性感又勾人。
“小心。”心跳短促且慌乱，“没事吧。”
江稚柔慌张地站直身子，朝后挪了一小步，逃离那魅惑人心的香气。
她轻轻摇头，低着脑袋掩饰她此时的漫不经心。
“没事。”
倒入他怀里的一瞬间，她突然很想用双臂环绕着丈量一下他的腰。
她干咽了一口口水，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荒唐想法惊吓到。
江稚柔捧着那杯降暑气，祛热气的芒果奶昔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猛吸了一口满是芒果香气的甜甜的奶昔，让自己的头脑冷静冷静。
嘟嘟，又是一声俏皮但突然的消息提示音。
江稚柔没能用双臂给迟屿诀丈量腰围，只能用手指围绕着装着芒果奶昔的塑料杯，歪着脑袋瞥了一眼躺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
是迟屿诀的消息。
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江稚柔回头看了一眼方才迟屿诀站着的位置，已经看不见那个一眼就能看见的黑色高挑身影。
这么快就走了吗。
江稚柔从抽纸盒里抽了张纸，擦拭干净了手掌心上被冷饮“打湿”的水珠，这才拿起手机给迟屿诀回复。
晚上要去打扫新家。
江稚柔打算趁着这个周末直接搬到郦江附近的套房里，这样下一周的工作日早上又能多睡半小时。
好。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话，就告诉我。
迟屿诀对她的关照就像是空气中的氧气一样无微不至。只是纯氧吸多了可是会上瘾的，江稚柔并不打算对迟屿诀这个“纯氧”产生依赖性。
嗯好，这次就不用啦。
江稚柔下班后，直接按照江牧星给她发来的地址，坐地铁去了郦江边的那个小区。
郦江水湾，是这个小区的名字。
小区的正大门正对郦江边的滨江大道，小区大门一眼看上去就有如西欧宫殿般的富丽堂皇。
郦江水湾四个大字明晃晃地挂在五米高的大门上，朝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们高声炫耀着它昂贵的身价。
江稚柔站在小区大门口，心中止不住地感叹，江牧星原来是真的挣了不老少。
他放着这样的高级小区既不自己住又不出租，单纯放着关蚊子，是钱多得没地方放了吗。
江稚柔两岁的时候就跟着妈妈住进了江叔叔的家里，跟着江牧星一起长大。哪怕他们并不是亲兄妹，但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情分是磨灭不了的。
但也正是因为他们不是亲兄妹，再怎么亲密无间，也跨越不了血缘的那层鸿沟，江稚柔其实对她哥的收入状况也并不是完全了解。
她妈妈对江牧星也始终无法真的如同他的亲生母亲一样随意，对待他的态度总是带着一层疏离和小心翼翼。
不过江稚柔并不如她妈妈那般想得多，江牧星对她好，她也乐得接受。
郦江水湾的这套房子据房主江牧星本人说，买了有一年多，是套精装修。除了交房的时候来看过一次，他就再也没来过。
即将入住的江稚柔决定今天先过来稍微打扫打扫卫生，再开窗通通风。后天她约了搬家公司把东西搬过来，她自己再花一天时间整理整理也就差不多了。
江稚柔走到门口，这个小区的出入管控比她原来的那个小区要严格得多。
她被穿着黑色保安服的大叔给拦了下来。
保安大叔眉毛粗犷且黑，是很容易让人感觉到恐惧的凶相。
出乎江稚柔意料的是，这位保安大叔出声询问的态度比他严肃着的神情要温和得多。
“您好，小姐，你是来找人的吗。”大抵是江稚柔在小区门口站着盯着大门看了一会儿，这副好似没见过世面的稀奇样让她看起来就不像是小区内的住户。
江稚柔摇了摇头，轻声有礼貌地和保安大叔交谈：“不是，我是新入住的住户。只不过我的门禁卡丢了，所以得麻烦您帮我刷一下卡。”
不知道是不是江牧星买的房产太多了，竟然会一时没能找到出入小区的门禁卡。所幸他给每套房子的入户密码都是同一个，不然江稚柔可能连房子都进不去。
保安大叔沉默了一会儿，上下狐疑地打量了她两眼：“不好意思，能不能告诉我您的住户房号，我得对一下信息。”
“b栋2701，户主是江牧星。他应该昨天打过电话说过这件事。”
“好的，小姐，麻烦稍等一下。我先用电脑查一下。”
保安大叔坐在宽阔的保安室内，登陆系统查询了她所说住户的户主名称，的的确确和她所说的名字是同一个。
但是昨天并不是他轮班，他没有接到电话。所以，他又打了个电话给昨天值班的同事。
“行，我知道了。”保安大叔挂断电话。
“您就是江先生的妹妹江小姐对吧。”
江稚柔微笑着朝着这位敬业的保安大叔点了点头。
保安大叔拿卡替她刷开了门禁，又仔细嘱咐她：“江小姐，如果门禁卡丢失的话，可以让您的哥哥本人到我们的物业管理处去重新补办。”
“好的，谢谢。麻烦您了。”江稚柔朝他颔首道谢，多问了一句b栋在哪个位置。
“进去直走大约两百米，右手侧的那一栋就是了。”保安大叔伸出手给她指明了方向，忽然想起来些什么，又补充说明，“江小姐，上楼是需要门禁卡的。我给您那栋楼的物业打个电话，您待会儿直接找物业帮您刷卡就行。”
江稚柔再次朝他道谢，撑着太阳伞朝着保安大叔所说的方向走。
进入大楼后，每栋大楼的一层还有物业前台，安保做得可谓是细致。
她走到前台，前台坐着一位穿着制服的年轻的女孩，朝她露出了标准的微笑：“您好，您就是江小姐吧。”
江稚柔又再次点了点头，她就是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细致地被多次确认过本人身份。
她突然有些好奇，这个小区里都住了些什么非富即贵的人。
大楼前台领着她到电梯处，电梯正好就在一楼，她替她刷了二十七层。
“江小姐，恭喜您入住。”
“谢谢。”
那位前台小姐姐甚至还给她鞠了一个四十五度的鞠躬，江稚柔有点儿被这种礼遇震撼到了。
她住的，是城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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