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仇卿醒来时恢复了一些精神。
看了一眼时间，冲完澡还有时间给自己化个淡妆。
经纪人和脸色明显渐好的助理妹妹早早到岗，女作家来的时候还给仇卿带了酒店的早餐。
“谢谢，牛角包很香很脆。”
女演员录制节目前一天的断食计划从早晨开始便泡了汤，但本人坚持是黄油香味先透过纸袋对她动的手。
仇卿坐在茶几边的小沙发上听作家介绍第一期录制的大纲和要点，六个嘉宾要分成两组游览两处兰州地标，最后共同参观省博物馆。
“白塔山公园，另一个是黄河铁桥”仇卿手拿宣传册翻阅图片，低头瞥见作家手中的台本上印着嘉宾分组。
黄河铁桥：韩延、仇卿、ray。
眼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夹在倒胃口的男人和不认识的男爱豆中间，仇卿预见到了一些艰辛。
“啊，这上面不是最终分组，昨天我们开会时导演把你调整到白塔山那组了，只是台本上还没来及更正。”
或许是女演员没能藏住瞬时的表情，作家自觉贴心地解释道。
上午的安排圆满完成，仇卿望着作家忙着赶往下一个嘉宾房间的背影若有所思。
作家口中的“导演”，应该是昨天才和自己第一次照面的苗昱辰。
她承认，换作任何一个人身处在昨晚的电梯中也定会察觉到她对韩延的抵触，但主动帮忙调整分组这种事就很罕见了。
从业十来年，仇卿遇见的导演只有两种。
前者德高望重，不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后者势单力薄，于是便学会在夹缝中和稀泥。
更何况若要论起如何放大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像苗昱辰这样的真人秀导演当属个中高手，必定不会放过任何制造热点的机会。
圈子里真的会有人如此慈悲心肠吗？
仇卿存疑。
托苗昱辰的福，仇卿平安无事地完成了首次录制，节目前两期的素材便齐了。
飞机落地首都机场时，网友们正在讨论今天一早由《慢游记ii》官博发布的嘉宾阵容。
留守工作室的宣传小组承包了综艺录制期间的所有宣发工作，于是仇卿便落得清闲，半躺在车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惜车里坐了个名叫齐沛雯的人形喇叭。
什么“新版《慢游记》嘉宾毁ip”啊、“炒冷饭妄想翻红的固定成员过于明显”啊、“实力男爱豆扛起整个节目收视率”啊
女演员对这些反响早有准备，并且不以为意。
只是把韩延和她的名字放在一起嘲讽实在是令人不爽。
“这些人还有心吗？韩延出轨没被实锤，恬不知耻地跑到节目里恶心人，我家仇老师单身貌美女明星凭什么要和那种渣男相提并论？？”
小助理一回到北京便满血复活，听她义愤填膺的口气，大概是被齐沛雯科普了在酒店偶遇韩延的经过。
“女明星倒也有点名不副实。”
女演员扯唇一笑，闭着眼睛开启吐槽模式，外面是晴是雨仿佛统统与她无关。
她只想快一点到家。
然后去陶苒家取车子。
陶苒给仇卿的车子做过物业登记，于是取车的过程畅通无阻，让人完全找不到借口联系她。
行吧。
「我把车子取走了」
仇卿不甘心，至少也要给陶苒发条消息刷刷存在感。
适逢周日的下午，不知道老板大人这会儿在哪里快活，麻烦快一点看到她的消息吧。
没过几秒，女总裁一个电话打进来打断了女演员施法。
“喂，”电话接起，陶苒却迟迟不开口，仇卿有些疑惑，“喂？我这边信号不好吗？”
她下车四处走动了一下，随后听到对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是我疏忽了。”
“啊？”
没头没尾的反省叫人摸不着头脑。
“我事先不知道韩延会出演这个节目，后来了解到他是在拍摄前三天才签的约，如果你觉得不舒服，违约金由公司出。”
声音平稳，语速如常，与平时的女总裁没什么差别。
甚至听起来更加强硬，但仇卿还是准确地接收到了对方不愿自己为难的意图。
“我会好好把整季节目录完，”女演员思索片刻，“也会小心行事，虽然不奢望借这个节目获得多少热度吧，但至少不想让你看不起我。”
原本镇定的声音变得浮躁了起来：“仇卿。”
这时候仇卿便得以将身后那条无形的尾巴高高翘起：“别担心，我又不会在镜头前动手打他，你说是吧？你要还是不放心就亲自过来监工呗。”
“我批给你的预算是固定的，要是在外面闯了祸，宣传组的加班费你自己承担。”
上一秒还承诺要想退出节目违约金便全部由公司出的女总裁，下一秒怎么就突然精打细算了起来。
在新综艺的带动下，仇卿立刻接到了好几个海报拍摄兼视频采访的通告，这还是近年来与热门话题无缘的女演员第一次感受到ip的力量。
两周后，仇卿一行人再度飞往甘肃，这一次的目的地是甘南夏河。
夏河县居民多藏族，成功脱贫后这里的基础设施日益完善，现在是5月中旬，航班降落时可以俯瞰到一望无际的草场、成群的牛羊，还有连成一条线的白顶藏包。
仇卿随节目组入住当地的招待所，这里虽远不及兰州市内的星级酒店奢华舒适，倒也满足了基本住宿条件。
一路上舟车劳顿，再加上三千多米的平均海拔，全体演职人员皆在遭受不同程度的高反痛苦，包括一进房间便把便携式氧气瓶捧在手里的仇卿。
休整了一个晚上，尽管稍加活动又会因缺氧而头晕目眩、心跳加快，为了保障拍摄进度众人只能按原计划前往乡上小学。
一靠近校舍便可听到孩子们正在上体育课的声音，小孩子生在高原长在高原，又跑又跳也不会受到海拔的影响。
导演组安排嘉宾们在大门口录制开头，由校长介绍学校概况，并告知嘉宾一对一辅导活动正式启动。
其他人或在操场上或在教室里找到了名单上与自己对应的小朋友，而仇卿寻问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老师，梅朵在那边——”
在操场上跳绳的小孩子停下来拉了两下仇卿的衣角，又向操场的另一个方向指去。
仇卿扭头，果然看到一个女孩子在矮阶上坐着，腿上垫了本子，正在专注地写些什么。
“谢谢你。”
出道久了即便没受到几次正经尊重也常被喊作老师的女演员忽然害臊，只好弯下腰笑着道了声谢。
小小操场容纳两个班级同时上体育课，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活泼好动，唯独梅朵没有加入集体活动。
仇卿尽量放缓脚步，让气氛显得轻松闲适一点，一边走近一边唤着女孩的名字。
“打扰一下——你就是梅朵吗？”
女孩闻声点了点头，只见高个子姐姐朝她扬起笑脸。
“你好，我叫仇卿。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与人交谈时，仇卿总会和对方保持半米到一米的社交距离。
喜静的小孩子通常更难接近，就像当年的她一样。
好吧现在也这样。
于是她才急着坐到梅朵身边去。
若是不一开始就让对方能够平视着自己，成年人与小孩子之间的屏障就会被放大，一定会影响后续的沟通。
梅朵很懂礼貌，立刻伸手掸去身旁台阶上的灰尘，然后才请仇卿坐下。
“我的普通话不是很好。”
女孩讲话时声音很小，对自己的普通话很不自信，但在仇卿听来已相当标准。
“你讲得很清楚，我完全能听懂。”
这天早上天气很好，然而能见度高意味着日照强烈，女演员被刺得眯起眼睛只想调转身体，更不要说在这种环境下写字了。
可她不能在初次见面时阻止小孩子做自己喜欢的事。
仇卿悄悄抬起手臂停在斜上方，尽可能遮掉一部分光线。
互相都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后，仇卿初步了解到梅朵刚满11岁，平时喜欢练习硬笔书法、抄写古诗词。
“你的字真的很好看，”仇卿瞥见导演正在远处招呼各嘉宾带着小孩子到教室集合，不得不暂停才刚展开的话题，“台阶是不是有点硬？我们进屋吧。”
第一印象里这个独坐在台阶上安安静静做自己事的小女孩可能会有些个性，很难顺利沟通，真正接触以后却很容易就能发现她是个听话懂事还有些早熟的孩子。
梅朵配合地站起身来，双手抱着本子跟随仇卿的脚步往前走，没走几步行动便有些迟缓，好像很费力。
“怎么啦？”仇卿回头仔细盯着她的腿皱起眉来，“是不是腿受伤了？”
“没关系。”梅朵轻轻向后退了半步，看到高个子姐姐关切的眼神又坦白道，“上周在家门口摔了一跤膝盖这里破了，但是已经结痂了。”
仇卿问：“你是因为这里的伤口还没好所以才在这边见习的吗？”
梅朵点头。
“可以让我看看吗？我的膝盖摔过好几次呢，我只要看到结的痂有多厚就能告诉你伤口还有几天能好。”
仇卿半蹲在地上，仰起头来询问，得到对方同意后，便叫她坐在刚刚的台阶上卷起裤腿。
梅朵乖乖把左右两个膝盖都露出来给仇卿看，仇卿也万幸看到了。
这一跤摔得不轻，伤口也一定没被好好处理过。
透过干痂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见伤口已经严重化脓，若是一直不处理会引发溃烂。
“我们去医院吧。”仇卿拉起梅朵的手，转头朝自己的followpd说道，“我们要缺席待会儿的集体拍摄了，老师能帮我和导演讲一下吗？”
收到了对方向上竖起的大拇指，女演员低头微笑：“我们找医生帮你处理一下伤口，这样就能好得更快了，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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