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照顾病人
上次为了搪塞沈庆堂，沈知意可是说了自己有心悦之人，让沈庆堂不必忧心，还说有空便带自己的如意郎君回府，瞅着他面目慈祥与宋民如出一辙的神态，便知道沈庆堂不讨厌宋清疏。
“爹，我与宋府的三公子去后山采药，怎料被利器袭击，不得已才下了山，药草全扔在那山上了。”沈知意挥着蒲扇轻声道，偶尔送到她脸上的风，驱散了她的燥热。
与男子共处一室，她不说实情，外头的长舌妇可又要编排沈府了，这种情况，还是老实说便好。
“阿姐阿姐，夫子是不是受伤了。”衣前满是糖渍的沈刻之小跑过床榻边，轻拉着沈知意的衣角道。
宋清疏在讲课空闲间隙时，就常带着沈刻之习字读书，还带他捉虫，孩童道理不懂几个，但就是会喜欢对他好的人，现下觉得夫子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他可是好奇。
“刻之，去和元风大夫玩去，夫子只是睡着了，你个小娃子担心什么。”
沈知意轻揪沈刻之的鼻尖笑着道。她都不曾如此被关心过，只会在自己睡得正香时，这贪吃好玩的沈刻之才会不断骚扰她，真是天理不公。
沈刻之很乖巧，听了话便走出去与那学徒开始问这问那了。
沈庆堂看那宋清疏手臂包扎可算厚实，但还是疑惑，按理说，有经验的猎户，对动物声迹了解得很，而这如果想要杀人，何不在人家中箭时，便添上一箭，着实奇怪。
忽而，他瞥到了放在桌上的弓箭，快走几步拿来起来细细观察，凝眉道，“知意，这箭你可知是何族人”
弓箭制工并不粗糙，若是猎户，此时的箭身应是伤痕累累，而这支箭所用木料，并不是安远县常有的杉木柏木，而是匈奴人用的桑木!
沈知意摇摇头，表示不知。她所见的弓箭虽多，但都是县内猎户所用，方才吃饱喝足后，细细查看几下，也认不出这箭来自何处。
“乃是匈奴倭寇所用!当年爹医治伤病，战场上少不了的，是武器，这弓箭木料，箭头制作，分明是匈奴人所用。”沈庆堂提起当年，双目灌满了愤怒道。
匈奴人当年为非作歹杀害了不少人，安远县人杰地灵，他们眼红至极，明明草拟好了约定，却临时反悔，害他族内千余名将至落入圈套，活活被烧死。
如今安稳了十几年，便又开始蠢蠢欲动，真不是好东西。
沈知意一听，全身都颤着道不出一句话，她爹说的，便是她少时逃荒所经历之战，战争所及之处，皆是流民逃散，土地产粮极少，她不懂战争，但她懂饿了的滋味。
所以伤宋清疏的便是匈奴人。
“爹，现下才安定了多少年，这匈奴人不顾约定，怎地又开始闯入地界。”沈知意望着窗外幸福安家的百姓，心里却开始了思虑。
百姓不祈求什么，但愿合家安康，过平淡日子即可，可总有人放着平淡生活不选，非要搞得两败俱伤
沈庆堂本是怒火上了眉毛，差点下不来，可念及他朝兵将已不是从前那般武器简陋，涣散，即便是他倭寇大胆，也不敢轻举妄动。
自家儿女就该有个好去处，而不是因为战争忧虑重重，他摸摸自己紧拧的眉，安慰道，“只是一支箭罢了，这匈奴人见识过我朝人英勇奋战的血性，不敢怎么样。”
“不敢便好，如此一来，百姓不用四处逃散，我……也能干自己的事。”
沈知意是想着自己的医馆不能实现，还未和宋清疏道明白自己心意呢，方才转眼便想到了战争起了，自己该何去何从的未来，果真是不能多疑。
“你呀，何时嫁了个好郎君，爹才放心。”沈庆堂说着，抬眼示意她看看床榻上的宋清疏，整日跟个男子般作为，半点女气没有，好歹眼前还有个不错的选择，可不得好好把握机会。
那也得人家有那想法才行啊，沈知意听着自家爹儿疯狂暗示，进展如此缓慢，她一女子再主动，那直接上门提亲得了，干脆利落，可传出去不得笑掉大牙啊。
“这是人家三公子救了你吧，他伤痕累累躺在床上，而你还能吃下一大碗面条，你不得去宋府多照顾照顾人家”
沈知意抄起怀中还剩下的一个野果子，咬得嘎嘣响，这她爹煞介有事的推波助澜，怎地比她还着急了，难不成以身相许
“爹，人家婢女小厮甚多，比咱府上还多，还需得我来操心……”
“我觉得此主意，甚妙。”
沈知意吃的野果子差点把自己噎着了，她拍拍胸脯喝了口茶水，宋清疏这厮何时醒了，那刚才她滔滔不绝，全被听见了
宋清疏微微倚在床栏便，一只手搭在拱起的左腿上，面色确实比中箭时好许多，但他的唇上的血色并不充盈，只是这程咬金杀出来，让沈知意真的心疼不起来。
“妙什么，三公子可是忘记了是知意背公子一步一步走下山的，三公子瞧着皮骨瘦弱，这背在身上可真是不轻。”
“这是说的何话，人家帮你挡了一箭，你背背人家怎么了。”
沈庆堂伸出手敲在沈知意的脑袋上，他都不顾颜面如此说了，还不晓得自家爹爹的用心，不通晓其中之义，真是不争气。
“我家婢女虽多，可倒是不能亲近接触，不如沈小姐与我熟稔。”
宋清疏气虚时，就一直念着燥热，沈知意趁着没人，便将他的衣物敞开些，如今他醒了，仅仅只是坐在床边，倒也像个风流公子。
也难怪那七夕之夜，不少女子望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就算被为难，也是笑脸相迎，美色确实能误人。
沈知意不敢多看，只敢饮着茶水，心里偷想，免得被宋清疏抓住小把柄，又被他坑害，抄那无聊至极的书薄。
“公子所言极是，但这男女授受不亲，时常进出公子屋内，着实不妥。”
沈知意眼珠子转溜着，盘算着过几日司六抄得案子，出来面见商议一下医馆的筹备，如若照顾宋清疏，那可得推迟了。
“我家小女对扮男装极为熟悉，对此可不必担忧。”
沈庆堂塞了一块甜糕捂住沈知意的嘴，面容祥和，想让她少说些，平日里就会扮男装进进出出，无女子风貌，还整日卖弄那些巷子里的俗套之物。
这糕点虽甜，但照顾宋清疏可是苦差事，她再多待个几天，怕是他屋内的书薄都要抄上几回了。
可自己亲爹一直捂着自己嘴巴，沈知意翻了好几个白眼也未说出一句话。
“那就劳烦沈小姐了。”
宋清疏举着手在自己肩上捶揉，眼神的温润蔓延到嘴角，他向来喜将情绪埋藏在内心，只有沈知意在旁，他才能轻松一点。
陌上人如玉，确有此事。
风趁乱钻进里屋，吹散了燥热。
说是照顾一个人，结果沈刻之也跟着来了，照顾这么一个小娃娃，可是费心费力，他再闯出祸来，可就不是在家这么好办的了。
进了宋府，沈知意还跟宋方宋圆打了招呼，他俩上次夜半还帮她传口信，着实辛苦，便从收拾的细软挑了两个物件，塞到他们手中。
是她亲自做的可扑幼兽的器物和一个陶笛，宋圆看着闹腾些，捕兽器更适合他，且是木制，只会将小兽困于其中。
“玉面公子的手着实巧，不仅会写戏本，还会制作器具。”
“哪里哪里，这都是小物件，对了，这是我弟弟，这几日你们见着了，希望能帮在下多照顾一下，我弟弟笨拙，不认得路。”
沈知意指了指身后的沈刻之，他和宋清疏聊得欢，在陌生的环境也不怕，心眼子也是大，几岁孩童可得小心。
“小的们肯定会照顾好小公子，小公子面容讨喜，怕是丫鬟们也围着转呢。”
宋圆爽快地答应道，他见过玉面好几次了，也不像写的戏本那样冷酷无情，谈论也并未有什么不舒畅，他弟弟更是招人喜欢。
聊了几下后，宋清疏就催促着回房歇息，他也是机灵，特意安排了一间在他屋内就空余的床榻，这下好了，沈知意想夜半出去，都难如登天。
宋府的人对玉面的面孔多有熟悉，这不才到宋清疏的厢房就围了一圈丫鬟仆从，可是热闹。
“这小娃娃好生可爱，是哪里来的。”
“不知，不会是少爷外头的孩子吧，都带到府上来了。”
“你们呀，消息不灵通，这小娃娃是玉面公子的弟弟，七夕那会儿我买戏本还见过来着。”
……
沈知意翘着腿，喝着茶水，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这宋清疏的房间可是来了三次了，这次倒是光明正大地进来了，还好那些丫鬟没乱嚼舌根子，就是吵闹了些。
“夫子，您家的丫鬟太闹腾了些，说话嗓门也大，宋府向来如此么？”
沈知意漫不经心地埋怨道，在沈府她可都不曾听到吵闹声，如若吵醒她，便是一顿好骂。
“不是，若是公子不爱听，我叫他们出去便是。”
沈知意茶水都没端稳，只听宋清疏一声轻轻的“滚”，外面的贴墙偷听丫鬟全默声走了。
这丫鬟简直千里耳啊，不去做暗卫到时可惜了，沈知意摇头，又饮下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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