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江存颜第一次见到卫晚晚是在学校大礼堂外，那时她作为新生代表等着上台，而卫晚晚则是学生会成员，负责这一次迎新会的秩序。
从她的位置正好能够听清卫晚晚和她同行人的聊天内容。
“你等等哦，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喝了舒服一点。”
“你先回去好吗？我一个人可以，这些学弟学妹都很乖的。”
“还疼吗？要不要去校医院？”
传来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温柔，惹得江存颜朝旁边看了一眼。
那天午后，卫晚晚半蹲在一个女孩面前，她穿着蓝白色校服，用蓝色小兔发绳扎着马尾。
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有几缕阳光倾斜在她身上，落在她发丝间的细绒散发上，而她满脸温柔耐心。
江存颜的目光停留在她脖颈间挂的那张工作牌上。
——校宣传部副部长高二（3）班卫晚晚
当时的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去记住这个名字。
后来几天，她偶尔还是会想起这个名字，和当时的场面。
她想，如果能够和卫晚晚成为朋友就好了。
这是第一次，江存颜产生了和别人成为朋友的强烈欲望。
她想知道，被人温柔相待是不是一件很特别的事儿。
江存颜路过几次高二的楼层。
前几次并没有什么收获，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和卫晚晚一起回教室的顾璃。
那时她才想起，她还有个名义上的表姐也在高二。
她和顾璃的关系其实算不上亲近，只是逢年过节会在爸妈的带领下互相串门。
那天顾璃先喊了她，还和她介绍卫晚晚。
“我知道你，高一的小学神，省中考状元，上次的新生代表。”
卫晚晚性子是真温柔，即便是第一次见面，同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都带着笑，每一个表情似乎都在夸奖她：真棒呀。
突如其来地，江存颜涌起了前所未有的难言喜悦。
卫晚晚知道她。
那天，她学着卫晚晚，放轻了声音：“我也知道你，校宣传部副部长，高二三班卫晚晚。”
“你好。”
卫晚晚似乎有些岔神，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笑着回她了一句你好。
同样惊讶的还有顾璃。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这表妹对别人这么友好。”
顾璃在卫晚晚耳边轻声说着悄悄话，被她一字未落的都听了进去。
卫晚晚和顾璃的班级在同一楼层但并不在一个班。
顾璃离开之时，卫晚晚还从自己大衣兜里面拿出了几颗大白兔奶糖，递给顾璃，叮嘱她下午记得准时出教室。
等顾璃走后，卫晚晚像是才想起她，又从兜里拿出了几颗糖，摊开手心摆到她面前，说：
“这个能当做见面礼吗？”
江存颜愣愣地从她手心拿过奶糖。
实际上她从小学开始，就不再吃糖了。
“你和……表姐放学要去哪吗？”江存颜将奶糖拆开，放了一颗在口中，浓浓的奶香在口腔中蔓延。
没有想象中的难吃。
“我们准备去买小金鱼。”
江存颜欲言又止。
卫晚晚似乎看出她的犹豫，主动问她：“你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去？”
江存颜点了点头：“我放学来找你。”
那天傍晚，在上课铃响起来之时。
她看见卫晚晚弯了弯唇，脸上露出了真诚而又温柔的笑容。
早上六点，江存颜从睡梦中醒来。
望着天花板失了一会儿神，而后偏过头看了眼正抱着自己陷入熟睡的卫晚晚。
江存颜望着她发了很久的呆。
过了许久，才闷闷出声：“可不可以不要怪我。”
卫晚晚醒来时已经早上九点。
她闻到一阵食物香味，才想起来昨天江存颜搬进了她家。
于是快速地爬起了床，抓了抓头发，出了卧室。
卫晚晚靠着厨房门框，望着正背对着她低头调火候的江存颜，满含歉意地出声：
“不好意思啊颜颜，我忘记调闹钟了。”
江存颜闻言转过身，笑了笑：“没事啊姐姐，这是我应该做的。”
“啊？”
“姐姐不是说让我当自己家吗？”
卫晚晚点了点头：“是啊。”
“我在自己家给自己做早饭不对吗？”江存颜温和询问。
卫晚晚懵了一下：“是，但是按理来说我……”
我什么卫晚晚半天没说出来。
“所以，这是我家，那照顾姐姐也是我份内事儿啊。”
江存颜笑了笑，不给她多问的机会，“姐姐快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餐吧。”
“……”
卫晚晚觉得她那话好像不太对，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她又想不出来。
只好往洗漱间走去。
出来时江存颜已经将早餐都摆上桌了。
卫晚晚走近看了一眼，水饺、面包、鸡蛋、油条……
起码是半个早餐店。
“哇，颜颜，你真厉害。”卫晚晚在餐桌前坐下。
江存颜将剥好的鸡蛋递给她。
卫晚晚这才想起来，家里没这么多食材。
“颜颜，你早上出门了吗？”
“嗯，就在楼下那家小超市买的，”江存颜又说，“我拿了桌上的钥匙。”
顿了顿，江存颜又小心翼翼道：“姐姐，你会生气吗？”
卫晚晚咬了一口蛋白，疑惑：“我为什么生气呀？”
江存颜松了口气，然后郑重道：“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卫晚晚刚咽下去的鸡蛋，瞬间卡在了喉咙上不去下不来，被呛着了。
“咳咳——”
江存颜赶紧面前的牛奶递了过去：“姐姐，喝点牛奶顺顺。”
过了一会儿，卫晚晚总算将鸡蛋咽了下去，这才回答她：“要照顾也是我照顾你呀。”
而后又想了想有什么地方是她可以照顾江存颜的。
她之前虽然是个美食主播，但实际上她的厨艺并不好。而且因为作息问题，她很少吃早餐。
“吃完饭我带你去逛超市买日用品吧。”卫晚晚问。
江存颜点了点头：“好。”
一顿早餐，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中缓缓度过。
卫晚晚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时候了。
不仅是早餐，还有陪她吃早餐的人。
她上一次出门见朋友还是一个月前。
“姐姐，以后早上都陪我吃早餐吧？”
卫晚晚正收拾餐桌，就听见江存颜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
卫晚晚刚点了点头，很快反应过来。
“是不是小璃和你说什么了？”
江存颜怔了一下，抿了抿唇没应答。
但这在卫晚晚看来就是默认的意思。
“其实我也只是偶尔不吃早餐。”
“可是姐姐，这样对胃很不好。”江存颜有些严肃，脸上没了表情。
“……”
被江存颜这么看着，卫晚晚莫名地有些心虚，她想起前段时间年年知道她经常不吃早餐之后，也总是提醒她吃早餐。
甚至还总是给她订早餐外卖。
一开始卫晚晚还坚持了两天，后来就直接算了，不仅把年年花的早餐钱还了回去，还和她半开玩笑地说：“生死有命，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然后年年两天没和她说话。
年年对她来说虽然也很重要，但两人相隔千里，并没有江存颜给给她的压迫感强。
虽然江存颜很少生气，但每次生气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高中时候就有一次，年级级草给她递了封情书，顾璃撺掇着她接受试试，还说不谈恋爱的青春不完整。
卫晚晚考虑了两天，觉得还是不妥，但顾璃觉得那男生很不错，性格好成绩好，以后还可以一起考大学。
顾璃见劝不动她，便告诉了江存颜，让她帮着分析自己说得对不对。
谁知江存颜一改之前的乖巧，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说：“不好，一点都不好。”
还将顾璃凶了一顿，说她成绩不好就算了还要带坏卫晚晚。
那之后不仅江存颜生气了，顾璃也气得不轻。
一连几天几人面都没碰上。
后来有天晚上顾璃给她打电话，问她有没有见过江存颜。她急忙出门，却在楼下的长椅上看见了坐在那儿发呆的江存颜。
“晚晚，你真要和他谈恋爱吗？”
这是江存颜开口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那天天气很冷，江存颜的鼻尖和脸颊被冻得通红。
卫晚晚心疼极了，抱着她安抚：“没有，那都是开玩笑的，我不想谈恋爱，只想考大学。”
那时候她们之间莫名冷了一周，偶尔遇上江存颜也只是垂眸从她身边路过，即便她叫也不理。
很长时间里卫晚晚都不明白江存颜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后来在顾璃的追问下，江存颜才说，是因为听见老师说很多人因为早恋没考上大学，还有的女孩被骗早早结了婚。
她不希望卫晚晚被骗。
顾璃虽然嘴上不屑她的理由，但在那之后别人递给卫晚晚的情书都被顾璃帮忙拦了下来。
想来还是信了江存颜的话。
江存颜生气起来，不仅旁人遭殃，自己也遭殃，那次病了好久才痊愈。
吓得卫晚晚再也不敢让江存颜生气了。
收回思绪，卫晚晚认真回答道：
“我之前确实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但是颜颜喜欢的话，以后我都陪你。”
“真的吗？”
“嗯嗯，真的。”
江存颜这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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