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日出
他们到的是一处不算高的山坡，周围空旷，月光不亮，太阳也还没出来。
池瑜后知后觉地问：“我们是要看日出吗？”
罗导笑着说是。
“真浪漫。”池瑜跟着笑了笑。
池瑜每回喝了酒，连带着第二天的心情都不太好。他这会儿连和金洋闹的心情都不太有，罗导让他坐，他就坐。罗导让炎放坐他左边，他便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金洋坐在池瑜边上也很安静。或许是等待日出的那一刻太过神圣，又或是为了看日出的过程太过艰辛，周遭一片寂静无声。
摄像师一言不发的摆好机位，罗导和其他工作人员或前或后的坐在他们身边不远处。
池瑜抱着膝盖，下巴搭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垂着眼皮。刚起床的那股兴奋劲过去后，人很快会变得疲惫。池瑜身体疲惫，心也疲惫，炎放像毒，池瑜和他接触既上瘾又伤心。
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他似乎没法控制自己。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可偏偏那只是装作。
池瑜面无表情的垂下了眼皮，好累，好困。
后来炎放摸摸他的背，柔声说：“天亮了。”
池瑜缓缓睁开眼，那一刻，天亮了。
开始是一点小光晕，后来朝阳逐渐浮现，四周笼罩上了一层亮堂堂的金黄色。好像没过多久，太阳就整个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头。
等日出的时候要早起，要有耐心，要撑着困意，要心怀憧憬。可太阳出现的那么快，从出现那一刻开始，它迫不及待的冒了头，用很快的速度展现出了全貌。
在等什么呢，等的是什么呢。
池瑜听见了工作人员里有女生传出轻微的哭声，到底是为什么看日出呢。
为了那一刻的美景，为了某一刻的固执，为了不曾消失的想念，为了最终到来的释怀。
其实池瑜也在江边看过日出，那时候对岸还不是一幢幢高楼，太阳从海平线上升起，池瑜内心安静又平和。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缺，他有爷爷还有江姜，他过的心满意足。
长大后的池瑜开始贪心，学会了什么叫不够，他不满足心里没有他的爱人。所以长大一点都不好，所以其实炎放没有什么错，所以都是他太贪心了。
平复心情后，人群开始稀稀疏疏的恢复响动，检查素材的、相互交流的，罗导让嘉宾发表一下看日出的心得。
炎放笑了笑，调侃他，“昨晚口水都说干了，也没见你早上递瓶水，不说。”
炎放是先说的那个，“日出很美，希望你看日出的时候，身边有爱的人陪着你。”
池瑜说：“我脸都没洗干净，感觉眼屎都被拍到了。”
金洋说：“二十岁和你看过日出，希望三十岁身边还是你。”
陈澈说：“希望明年还来。”
俏俏说：“祝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李乐说：“祝节目越办越好，大家越过越好。”
池瑜越听越不对劲，举手表示自己要重新说一次，罗导笑着说好。池瑜想了想说：“希望你爱的都爱你，不爱的都释怀。希望你快乐健康，希望你平平安安。”
最后他们六个嘉宾脸上迎着朝阳，合了张照。和这张照片一起贴出来的还有日出那一瞬间六个人的表情，同时被贴出来的还有那天的太阳和六个人说的话。
视频带了音乐，节目组拍的原生又纯粹，底下有网友留言说看哭了。视频是在新年那天放出的，大家过了个新年，带着眼眶的热意和感动，留言从一开始的拍手叫好，变成了后来的祝福。
有祝福节目组的，有祝福六位嘉宾的，还有祝福爱人的，更多的是希望自己未来的日子越来越好。像池瑜说的那样，“希望你新年快乐，希望你平安顺遂。”
池瑜昨晚吃的少早上又没吃，这会儿有点低血糖，坐在地上赖赖唧唧的不想动。太阳出来后，周围的风景就变得清晰起来。
这里似乎比昨天的地方还要偏，周围没有湖没有树没有铁轨。想着想着，池瑜眼前一黑，炎放两只胳膊架着他，直接把人从地上捞了上来。
“地上凉，别发呆了，我们要走了。”炎放说。
池瑜拧着眉问：“悠悠呢？”
“怎么了？”
池瑜心想，要是和炎放说他饿了，岂不是太丢人了。但他这会儿真的是又困又累又饿，恨不得往地上一趴，从此江湖再见。
“没事。”池瑜决定有骨气一把。
然后炎放就剥了一颗巧克力放到了他嘴边。
池瑜：“”骨气什么的暂时可以不要。
上了车，车子便又开始行驶。池瑜靠在椅背上半睁着眼问炎放，“你一直都这么过吗？”
炎放和他对视，“怎么过？”
池瑜没什么力气，人瘫在那像一滩不会融化的果冻，他闭着眼慢慢地说：“去一个地方很久，拍摄时间很短，然后继续坐车很久，再去另外一个地方。”
炎放笑了笑，捏着池瑜的手指玩，池瑜没挣开，炎放于是说：“差不多吧，有时候一天之内好几个广告，要跨省，不是坐车是坐飞机。”
“累吗？”池瑜问。
炎放说还好，“路是自己选的，没什么累不累的说法。我这辈子最讨厌后悔这件事，所以我做什么都不后悔。”
池瑜突然笑了，他被炎放捏着的手指僵了一下，随后他不动声色的说：“那挺好的。”
炎放觉得池瑜可能是误会了，解释说：“我不是说那件事。”
池瑜手指划拉着炎放干燥温暖的掌心，他轻声说：“嘘，困了。”
炎放握着池瑜的手，“睡吧。”
下一站开的时间不算久，池瑜连周公的边都没摸到就醒了。他们跟着工作人员往前走，面前是个不大的村庄，房子是石头搭成，每个房子都带了个小院子。
金洋跑到池瑜身边给他递巧克力的时候，池瑜才发现炎放不在，他转头往后看，才发现很多工作人员手上都提了东西。炎放、陈澈、李乐三个人也在帮忙提东西。
池瑜接过巧克力撕了包装塞了一半到金洋嘴里，“我们要去帮忙吗？”
金洋捂着嘴摇了摇头，“陈澈说不用，人够了，他让我陪着你就行。”
池瑜挑眉，“是陪着我，还是陪着我玩？”
金洋嘿嘿笑，“一个意思。”
冬天日出时间早，算上路上耽误的时间，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村子里的人都已经起床。池瑜走进了才发现这村子里大概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她们坐在门前聊着天，手上编着类似围巾的编织品。
节目组带了藏语翻译，翻译一边解释着节目组的来由，一边示意罗导可以送上礼物了。虽然语言不通，但工作人员和嘉宾们都带着笑，手上又提着东西，老人们看的也是眯着眼睛笑。
村子不大，几乎每家每户都分了礼物，池瑜和金洋学了几句藏语和老人们打招呼。老人们笑着想摸俩人的头，池瑜和金洋便蹲下来让他们摸，她们笑着朝两人冲大拇指，两人也学着竖大拇指。
罗导解释说这次的行程特别偏，这条路规划了很久，从昨天开始他们就一直往这边的偏远地方走。目的是为了宣传偏远地区看病难的问题，村子又远又偏，年轻人在家里留不住，老年人看病靠熬，总觉得熬着熬着就好了。
从村子到市区医院来回要花掉将近十个小时，一般没有到无法接受，没有人会往市区里去。人有归属感，远的地方不想去，医院这种地方更不想去。
年纪大的人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容易生病，很多小病熬着熬着就治不好了。
罗导举例说：“比如最常见的白内障，其实是一种非常好治的病，但很多人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间就会真的瞎了。”
“还有你们刚刚看到的老大爷，他其实只是摔断了腿，也是因为错过了治疗，才最后落得终生残疾。”
池瑜听的很认真，他抿了抿嘴说：“其实不止吧，这边的不止是医疗条件落后，还有孤寡老人没有人赡养的问题。”
罗导朝池瑜欣慰的笑了笑，“是这样的，但是这个问题，其实不好解决。大城市可以有老人院，把孤寡老人都安排在一起照顾。但这边的老人不行，村子分布太广太偏，而且没有人愿意离开家。”
池瑜点点头。
罗导继续说：“所以这期节目的公益并不好做，由于语言不同，一切以拍摄素材为主。剩下的时间，依然是自由活动，没有强制要求，嘉宾无论是帮助节目组拍摄还是用自己的方法了解村庄做公益方面的宣传都可以。”
罗导说完就和工作人员一起商量接下来的拍摄事宜，池瑜看了看炎放又看了看金洋，没琢磨出个想法。
这时俏俏走了过来，她似乎忘记了昨天的事，主动和大家打招呼。她把头发扎起来，露出了主持人该有的模样，她微笑着对炎放说：“炎老师，我们可以做一个访谈类的拍摄，我有这方面的经验，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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