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离开了麻烦姐姐的领域，我一时都忘了要去看展览的事，不自觉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方才那一阵追赶，我的心脏还在狂跳。
原来日常已平静到了如此程度，明明不久前还在炮火中狂奔过……说什么新人去过我的故乡……
不管是谁吸了烟，在这一刻都无所谓了的感觉。
我抬手按住脸庞，长叹了口气。
对面二号桌同事站起来准备去吃饭，朝我看了过来：“怎么，高兴小姐也有烦恼的时候？”
高兴小姐，misshappy，外号的是我第一次因提早下班吃饭被课长叫去谈话后，小声说了他一句“这个哈皮”，被这位同事听到了，问我在说什么。
他好像以为我很开心，还说“被课长找去你还这么高兴，真是misshappy”，于是我就有了这个外号。
开始我很震惊，想立刻拽过他的领子大骂“你才是哈皮”，后来也逐渐习惯了，甚至觉得有几分怀念感。
“当然啊。”我撑着脸看去：“你要去干嘛？”
同事没料到会被这么一问，愣了一下笑道：“吃饭啊。我还以为你刚才出去是准备下午翘班。”
我掩饰地笑了笑：“我也和你一起去吃。”
“这还真是稀奇了”，众人心里都这么想，另外一人站起来说道：“那干脆大家一起？”
午餐就成了全员聚餐。
由于闭锁需要和世界性粮食饥荒，各个国家都开始研发合成食物，最后成功的却只有这里。如今此项技术已极其成熟，以小麦作为原料，能合成所有人们想或想不到的食物。
若是没吃过非合成的，一定能轻易地接受合成食物的。可一旦吃真实的食材后，合成食物的味道就是千篇一律。
对我来说，合成食物的唯一的优点是便宜，然而这也是我的基尼系数高到可怕的原因。
——工资的百分之五十，全都花在了购买非合成食物上。
最后我点了牛肉盖饭，和大家坐在了一起。
课里加上课长，一共就五个人。
一号桌的志村由于擅长填写□□，深受财务的喜爱。他的相貌平平，但常年戴着眼镜，被大家笑“眼镜才是本体”。
二号桌的若松是爽朗的运动系的青年，妻子是一位著名的女性歌唱家，经常被人要他妻子的签名，据说十分苦恼。
三号桌的皮优是八卦担当，爱好上网冲浪，外表和声音都很可爱。
而课长，改日再介绍吧，反正他也没被邀请一起吃午饭，而是和那些“大人物”出去吃了。
“我说，”皮优吃饭的时候都在摆弄终端通讯机，“你们知道行动课前段时间来报道的两个新人吗？”
“有什么问题？”志村问：“难道和花城小姐一样，都是猩猩？”
“……花城小姐？”我问：“她哪里有像猩猩？”
志村扶了下眼镜：“她和我家的姐姐是同一种类型，外表是一回事，但人可不能只看外表，月。”
米饭在喉咙里作梗，我将它们吞了下去，又想象了一下花城小姐和猩猩的相似度：“这样说的话我们都是猩猩了。”
“不不不，”志村否定，“猩猩也有等级之分，你们知道abo吧？”
“来自狼族社会的模式，也被套用在各个物种圈层中。简单来说，a最强且占统领地位，b平庸且数量众多，o体能最弱，但最稀有。”皮优面不改色地解释。
志村点了下头：“是，花城小姐绝对是a，占领头地位的母猩猩，课长也是a的，不过是更平和的类型。而我和若松都是b，只能被a宰割。”
“……这种说话。”若松听了苦笑，但没否认。
“那我和皮优呢？”我问。
“我当然是a，虽然外表是超可爱的o。”皮优竖起一根手指，又转向我：“月嘛……”
“唔嗯。”志村也端详起我：“还不是很了解，没法判断呢。皮优你刚才说行动课的新人怎么了？”
话题竟然就这样改变了，幸好我已经习惯。
有时候牛头不对马嘴，有时候天马行动，消磨时光的日子，实在是很幸福。
“新人，”皮优猛地抬了下头，戴着的兔子发圈上的耳朵晃了晃，似乎忘记自己之前想说什么，手指又竖了起来，“想起来了。两个人以前都隶属于搜查一课。”
“哇，真的假的！”志村叫了出来。
“欸，好厉害！”若松感叹道。
搜查一课，这我当然知道，立刻抢在皮优前补充，“搜查一课，是公安里能力最强的部门。”
“那是上个世纪初的说法了，当代的搜一虽然还是主要负责处理暴力事件，但和二课三课是平级关系。”志村又推了下眼镜：“月，你的知识储备和神乐不相上下，急需更新。”
神乐是寄住在志村家的女孩，志村经常吐槽她能吃空地球的胃口和天马行空的脑袋。
把我和神乐比，根本是志村不自觉的嘲讽！
所以我看向若松，用很小但又足以让志村听见的声音说：“若松君，志村好像五十岁的处男老师哦。”
这句话毫无疑问戳中了志村的爆点。
他红着脸叫道：“五十岁还是处男又怎么样！我现在才三十岁都不到，而且我已经决定，一辈子都要做——”
“抱歉。”若松打断了我们：“我妻子来电话了。”
他起身离开，志村一瞬露出了艳羡的表情。
“别给自己立flag了，志村。”皮优放下手机：“月，你也从系统那里拿到了搜一的认证吧。”
西比拉系统的判定结果属于个人隐私，哪怕是家人，也只会被告知当事人最终的选择结果。因此，皮优绝不可能通过正常渠道知道我得到的认证通知。
心里小小地咯噔了一下，我笑了笑：“嘿嘿。”
“……月，你装什么傻。”志村似乎是惊呆了：“没想到，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人。在进课的第二天就提早下班吃午饭，导致我们课的人现在成为了最早到食堂来的人。你知道我们被叫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不想知道。”我捂住了耳朵，摇了几下头：“我只知道志村君一辈子都是处——”
看到同僚偃旗息鼓，表示投降，我才放下了手。
“真的吗？”若松极其不会看空气地问了一句：“月，你真的被编入过搜一？”
大家对搜一的成员都是什么印象呢？
就我个人而言，大概就是志村所说的大猩猩形象。
可能会面对穷凶极恶的犯罪者，首先武力值要达到一定等级。其次，无论看到多么血腥的场面都应不动神色，只允许在出任务的第一天呕吐。缜密的头脑是关键，毕竟是要寻找真相。
“以上三点我有哪个？”我问三人：“我也很惊讶系统会判定我适合搜一，所以立刻就拒绝了。”
志村沉默了几秒：“看来要向上面建议，对入境人员进行更严苛的国民教育。你了解的搜一含义已经过时了，现在的公安，只大体分为监视官和执行官。”
非本国人人士入境时，有发国民手册。我努力回忆了一下里面的内容，没有印象。
“什么意思？”我问。
“首先，你知不知道搜一的工资是多少！”志村没解释我的疑问。
“一定很多。”我非常配合地说。
“有了这笔钱，就能拯救被神乐吃空了的我家道场，再给她买上十桶、不，一百桶白米饭！”
像是我错过了成为世界第一富豪的机会，志村痛心疾首。他抱着脑袋好一阵，逐渐冷静了下来。
“公安搜查里的大部分工作，都由执行官负责，监视官唯一的任务就是监视执行官。”志村继续解释：“执行官由潜在犯罪者担任，监视官是普通人。你肯定是被派去做监视官啦，根本不用做什么。”
潜在犯，将一群人关闭在某处，这就是世界上唯一没有战争的这个社会的残酷之处。
在大部分人的理所当然之中，我有时会觉得没法呼吸。
看我没说话，皮优以为我没懂得：“监视官是人，执行官是狗。这样能懂吧？行动课新来的两位都是前搜一的执行官哦。特别提示，其中一位从监视官降到执行官，另一位还曾经叛逃。”
她说着离席，将镜头对准目瞪口呆的志村，拍了张照。
“今天也很愉快，发给志村姐姐看看吧。”
“今天也很愉快，我下班啦。”
我也站起身，留下志村一人，化作石像。
和皮优坐上同一架电梯，她回办公室，我回办公室拿包。皮优的视线没离开手机，我也没说话，沉默在电梯中蔓延。
入职三个月，这是我第一次和谁单独呆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
“你开车回去？”皮优忽然开口。
“入境三个月，没法考驾照。”
“住的地方不远？”
连我的西比拉判定结果都查到了，这是需要问的吗！
“不是步行能到的距离，但打车费会报销。”我说。
“这周去你家玩吧。”皮优脑袋上的耳朵动了一下：“我会带好吃的。”
皮优能查到我的资料，说明她有一定技术手段，今后肯定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
“好哦。”我充满尊严地说：“我要吃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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