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女修如是

演武殿内，悬空石台，上元子看着擂台上的水仙，笑着对水无常道：“水阁主，这位可是少阁主？”

水无常摇头道：“她是我女儿，水仙，并非什么少阁主。”

上元子微微点头，不再言语。元浩然看着场中温婉如玉的水仙，先是一愣，然后回头看向上元宗弟子，开口问道：“哪位师弟师妹愿意上台领教？”

一众男弟子互相对视，无人开口。对于修行界来说，除了澜玉宗和冰心阁因功法特殊，只招女弟子。其他几个宗门参与打打杀杀的女修士不说凤毛麟角，那也是很稀罕的事。这点从参加对武的男女比例就能看出端倪。

毕竟，在如今的修行界，由于望幽七部如同悬浮人类头顶的利剑，稍有不慎，人类便有亡族灭种之危。因此，人类修士相互打杀的事情极为稀少，因此，女修士多数从事炼丹制器，以保证前线战场的后勤补给。

这就导致了无人应战的状况，元浩然见状，也不好说什么，虽说以他如今的修为不会犯狂傲自大的错误，但对于上台的水仙，他打心里还真就没看得上，毕竟整个上元宗，近百年来，也只出了一个文素衣。以己度人，他自然做不出强行让哪位师弟出来应战的事。

元浩然无奈，只能看向文素衣道：“还请文师妹相助。”对于文素衣，他的心思很是复杂，一方面，文素衣的容貌倾世无双，他自然也是心生向往，甚至有些垂涎欲滴。可是，作为上元宗宗主的关门弟子，文素衣的地位崇高，整个上元宗年轻男弟子都倾慕于她，可谁见到素雅高洁如同白莲一般的文素衣，都是自惭形秽，哪怕是他这个外门门主的孙子。

再加上文素衣天赋绝伦，修为远超同龄弟子，这让元浩然只能把心思压在心底，不敢有丝毫逾越。

文素衣微微颔首，扭头轻声道：“采薇，你去吧。”

站在她身后的一名姿色上等的女弟子应声而出，她几步走到水仙面前，一施礼笑道：“上元宗，应采薇，前来领教！”

水仙落落大方的还礼道：“观海阁，水仙，请赐教。”说完，她素手一招，一把深蓝色的笛子落入手中。

应采薇招出长剑，凝神以对。水仙见状，将笛子放到嘴边，紧接着，一段痴缠哀婉的曲子传遍整个演武殿。悬空高台上的澜映雪眼中异彩连连，扭头看向水无常，朱唇轻启道：“水阁主，令嫒这首曲子着实出彩，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水无常仍旧懒散，他微眯着眼，回道：“小女自己胡乱编的曲子，难登大雅之堂，澜宗主谬赞了。”

澜映雪掩嘴轻笑道：“水阁主过谦了。”

此时的擂台上，所有人皆是沉醉于水仙吹奏的曲子之中。而原本作为对手的应采薇，不知何时，已经将长剑扔掉，她双手捂嘴，目光中闪烁着悲痛欲绝，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她此时只能无声啜泣，再无丝毫战意。

水仙见状，停下吹奏，微笑的看着应采薇。元浩然从曲境中回过神，陡然一惊，连忙出声道：“应师妹，你当出手了！”

文素衣却在这时出声道：“这一轮，采薇输了。”说着，她冲应采薇一招手，应采薇如乳燕归巢一般，几步跑到她身边，一把搂住，将脸埋在文素衣的脖颈处，放声痛哭。

文素衣轻轻拍打应采薇的后背，以作安慰，她清冷的眸子看着水仙道：“采薇刚没了娘亲。”

水仙恍然，微微欠身道：“是我唐突了，还请勿怪！”

文素衣轻轻摇头，不再言语。元浩然见状，倒也磊落，直接开口道：“这轮算你们胜了！”

水仙轻施一礼，转身走回队伍。李暮雪迎上前，一把抱住水仙的胳膊，喜笑颜开的道：“师姐，你真厉害！你刚才那首曲子，是跟澜玉宗一样的音杀功法吗？我刚才听着曲子，仿佛看到娘了。”

水仙温柔如水，轻笑道：“我这只是粗浅的以音控玄，扰乱他人心神罢了。刚才我也是歪打正着，那位采薇妹妹正值娘亲新丧，若是换个人，我恐怕就没这般轻松了。”

李暮雪娇俏一笑道：“若不是师姐手段高超，也无法歪打正着啊！师姐就不要谦虚了！”

水仙闻言，伸出手指，在李暮雪额头轻轻点了下，打趣道：“师妹古灵精怪，怪不得王师弟被你如此拿捏。”

李暮雪小脸一红，抓着水仙的胳膊，一阵摇晃，娇憨的叫了声：“师姐！”

这时，姬紫萱盯着水仙开口道：“传闻观海阁滨临南海，善引水对敌，想不到对于音杀之术，亦是造诣非凡！”

水仙含笑道：“只是粗通一二，当不得称赞。”

道诚神采奕奕的道：“水仙子为我等赢下一局，实在鼓舞士气。下一轮还请诸位再接再厉！”

这时，传来元浩然的声音：“下一轮，沈师弟上。”

道诚闻言，转头看去，脸色突然一变，道：“沈君言，怎么是他？！”

李暮雪奇怪道：“怎么？道诚师兄认识？”

道诚缓缓点了下头道：“沈君言，四大家族沈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年前传闻他闭关突破意合期，如今他出现在这里，恐怕已经突破成功了。”

李暮雪微微错愕，问道：“道诚师兄怎对这上元宗的弟子如此熟悉？”

道诚解释道：“我在一笔春秋阁，近日所做的事情，就是为阁主整理各宗年轻才俊的资料。因此，他们的资料尽在我脑中。”

李暮雪来了兴趣，笑道：“那你这年轻才俊都包括哪些？有本小姐吗？”

道诚一滞，略微尴尬道：“男女有别，非礼勿闻，非礼勿听。”

李暮雪翻个白眼，道：“迂腐！我看你们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女修！你说是吧，师姐。”

水仙笑而不语，一双漂亮的眸子盯向道诚。道诚脸色通红的连连摆手道：“自然不是！我一笔春秋阁也有女弟子，因此，你们女修士的资料，我自是不需，也不能整理。”

这时，沈君言已经走到场中央站定，他剑眉入鬓，眼若星辰，长发束起，手里握着一把通体散发蓝色光芒的宝剑，端的是玉树临风。他看着五宗的修士，开口道：“上元宗，沈君言，前来讨教！”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道诚连忙语速飞快的道：“沈君言，玄金灵体，手中灵剑名为诛邪，乃是十大名剑之一，锋锐无比。擅长金属性剑诀。诸位，谁上？”

李暮雪刚要上前，不想姬紫萱却抢先一步，莲足轻踏地面，飘然落到场中。她身姿婀娜，纵然白纱遮面，只凭露在外的一双美眸就让一众上元宗弟子看的心摇神晃。

沈君言见到又上了一名女修士，面色不虞的道：“怎么，五宗只剩女子不成？”

姬紫萱冷哼一声，道：“便是女子，也能让你满地找牙！”说着，她素手一招，怀中便出现一把古韵流转的瑶琴，她满是冰霜的眸子，盯着沈君言道：“冰心阁，姬紫萱。”

沈君言脸色阴沉，扫了眼她怀中的瑶琴，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便莫怪我辣手摧花了！”说着，他一把抽出长剑，反手便是一道剑气劈出。

姬紫萱一横瑶琴，单手一扫，那道向她劈来的剑气在空中突然像撞到什么似的，消弭无形。沈君言毫不意外，冰心阁与澜玉宗师出同源，皆是修行音杀功法。那音刃无形无色，极为诡异，因此，他趁机欺身上前，抬起手中长剑，一剑刺向姬紫萱的眉心，诛邪灵剑泛起金光，极为夺目。

姬紫萱轻哼一声，也不理迎面而来的长剑，瑶琴悬空横放，双手在琴弦上飞舞，一阵如同金箔崩裂的声音，响彻整个演武殿。沈君言目光一凝，连忙收剑横档，只听当的一声，他只觉一股巨力袭来，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一步。姬紫萱得势不饶人，双手连连拨动琴弦，无形的音刃连绵不绝的向沈君言袭去。

沈君言此刻有苦难言。他本就是心高气傲之辈，面对一名女修士，并且还是以不善攻伐著称的琴修，在他想来，音刃诡异不假，但只要近身缠斗，那便是手到擒来的事。可结果就是，他只能被动格挡，身形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

一直将沈君言打的向后退了三十多步，姬紫萱才停下双手，重新抱着瑶琴，风轻云淡的看向沈君言。沈君言站定身体，俊脸通红，双眼狠狠的盯着姬紫萱，单手在剑身一抹，厉声道：“庚金在前，锋锐无当。金锐。断生斩！”话音刚落，他手中的诛邪剑升腾起耀眼的金芒，接着，沈君言双手握住剑柄，极速的在身前挥动六次，只见一道金色的剑网凭空出现，然后如流星赶月一般，飞向姬紫萱。

姬紫萱在看到沈君言手中的长剑升起金芒的时候，便一个轻巧的旋身，盘坐于地。她将瑶琴放在腿上，周身升腾起淡淡蓝光，双手在琴弦轻轻一扫，场中之人只觉浑身一冷，接着，瑶琴传出一阵如同寒风冰雪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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