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心有猛虎

悬空石台之上，正阳子瞥了眼上元子，似笑非笑道：“这便是你上元宗的高徒？元和之孙？”

上元子笑眯眯道：“年轻气盛嘛，可以理解。你说是吧，长歌。”

李长歌眯起的眼里杀机隐现，听闻上元子这句话，他睁开眼睛，点头笑道：“上元宗主所言极是。只是，得势不饶人，非君子所为。”

上元子呵呵笑道：“我辈修士，以修为论事，何来君子之说。”

李长歌看向上元子，目光中闪着莫名意味，低笑道：“到底是上元宗宗主，见解果然非凡。”说完，他看向躺在地上的王千山，嘴唇紧抿。

此时，王千山双目无神的躺在擂台上，满是血迹与尘土的衣衫，凌乱不堪。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唯一支撑他不能放弃的，便是李暮雪那一句：“我要你将他打趴下，不接受别的结果。”

李暮雪在看到王千山如同沙包一般被反复捶打时，便担忧的握紧双手，双眸蓄满泪水，里面满是自责与悔恨。当看到这一幕时，她再也忍耐不住，悲呼出声道：“小山子！小山子！”声音已是带了哭腔。

“大师姐，在叫我么？”

“只是，大师姐哭了么？是谁，把你惹哭了？！”

一念生，王千山的双目重新有了焦距，双瞳泛起红光。他费力的用手撑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用手抹去嘴角的鲜血，扯了扯衣服，这才扭头对着李暮雪露出温和的笑容道：“大师姐，我没事。”

李暮雪泫然欲泣，轻轻摇头。王千山缓缓挺起胸膛，体内的两个气旋疯狂旋转，紫色的玄气随之遍布全身。他看着李暮雪，坚定的说：“我答应你的事，绝对做到！”说完，他转过身，面向元浩然。在他回过头的瞬间，双眼闪过一丝猩红之色。

元浩然冷笑道：“大言不惭。”

王千山目光直视着他，脸上不悲不喜，字句清晰的说道：“在来之前，宗主曾言，上元宗元浩然品性俱佳，乃是年轻一辈翘楚，让我有机会，定要讨教一二。”

元浩然闻言，心情大好，瞄了眼李暮雪，暗自得意。却发现李暮雪的一双美眸全部停在王千山的身上，不觉怒气上涌，他收回视线，看着王千山冷笑一声道：“我辈修士，出剑必分胜负。纵然你此时出言夸赞于我，我也断不会留手丝毫！”

王千山轻笑一声道：“不。我只是觉得，宗主之语，言过其实。”

元浩然勃然大怒，喝道：“图逞口舌之利！既然如此，休怪我不留情面！”说着，他宛若轻烟消散，再出现，手中之剑已经刺入王千山的前胸之中。他看着如同还未反应过来的王千山，刚要开口说话，面色陡然一变。只见他面前的王千山缓缓消散，这竟只是一道残影。

元浩然连忙凝神戒备，就见王千山面对着他，站在三步之外，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他目光一缩，冷声道：“你这是用了什么禁法？”

王千山身影一闪，来到元浩然面前，在他还没反应时，一脚将他踢飞，然后才目光冷漠的看着他，轻声道：“只是身法而已。”

元浩然站定身体，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王千山，突然觉得这小子如同变了个人一般。之前的王千山内敛沉稳，目光纯净。而现在的他，却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整个人散发着及其危险的气息。

王千山攥了攥手掌，举步向元浩然走去，来到距他三步处站定，轻声道：“我，王千山，家道中落，避难偏远山村，自幼混迹市井。小时候，我沿街乞讨，只为果腹。再大些，我攀山取药，入水摸鱼，只为生存。即便如此，大祖亦教导我，要待人谦卑，以德报怨。”说到这里，他眼中红光乍现，盯着元浩然，一字一顿的道：“你本可一剑胜我，为何施以拳脚？！”

元浩然被他气势所夺，目光游离不定。与此同时，王千山陡然发难，身形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元浩然面前，再次一脚踢出，元浩然有所防备，撤步躲开，反手一剑刺出，却发现眼前的王千山踪迹全无，接着，后背一痛，再次被王千山一脚踢飞，险些摔倒在地。

等到元浩然站稳身子，王千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三步处，闪着红光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低声道：“我待人谦卑，人待我不逊。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说到最后，他声音变大，眼中红光大盛，衣衫无风自动，宛若魔神降世。

元浩然心生恐惧，怒吼一声，举剑对着王千山的脑袋用力挥去。他的速度快如闪电，可王千山却比他更快。

只见王千山如同鬼魅一般，一闪一现之间，便来到元浩然身后，大手一张，掐住他的脖子，顺势向下一按，将元浩然狠狠砸在擂台上。王千山露出嗜血的笑容道：“我答应大师姐，要将你打趴下，就一定把你打趴下。”说完，他手中升起淡紫色的玄气，一挺身，将元浩然抛至半空，反手一掌拍在他腰间，接着，曲指成爪，扣住他的侧肋，一用力将他翻转半圈，不理他的凄声惨叫，双拳如疾风骤雨般落在他的胸腹，拳拳到肉。顷刻间便是数十拳下去，元浩然的惨叫声全部闷在喉咙里，满脸痛苦之色。

正在这时，擂台边上的青衫人出现在王千山身边，口中低喝一声：“住手！”一掌拍向他的胸口，王千山目光一凝，反手与青山人对了一掌，与此同时，侧身一脚将元浩然踢飞。

青衫人顾不得王千山，脚一踏地，身形一闪，来到元浩然身边，轻巧的将他接住，却被元浩然兜头盖脸的吐了一身血。青衫人脸色大变，连忙取出一颗丹药，放入他的口中。

青衫人将元浩然轻轻放到擂台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阴沉的盯着王千山道：“后生，你做的过了！”

王千山摇了摇头，嗤笑一声道：“呵呵，适才，我受了他七十三拳，二十二脚，你在做什么？”他盯着沉默不语的青衫人，继续道：“因为我人微命贱，所以，你可以置若罔闻！因为我是极剑阁的无名小卒，而他是上元宗的不世天才，所以，你可以横加阻拦！呵呵，好一个上元宗，好一个人族宗门领袖！”

青衫人脸颊抽动一下，哑声道：“后生，莫再多言。许你得胜便是！”

王千山冷笑一声道：“许我得胜？呵，你们上元宗的天才还未服输，哪轮到你来越俎代庖？！你算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悬空石台上，正阳子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哈哈。李宗主，此子心有猛虎，定非池中之物！老夫喜欢，甚是喜欢！哈哈！”

上元子眼睛眯起，轻声道：“睚眦必较，难成大事。”

李宗主笑眯眯的道：“上元宗主，年轻气盛，可以理解！”

上元子沉下脸，不发一言。一直静观对武的南宫烈，突然开口道：“刚则易折，李宗主，此子还应多加规劝为是！”

李宗主微微施礼道：“多谢南宫先生告诫。千山是个谦逊尊礼的孩子，若非逼迫过甚，断不可如此。”

南宫烈呵呵笑道：“那便好！如此美玉，自当好好雕琢才是。”

澜映雪看着李长歌，抿嘴一笑道：“妾身倒觉得是李宗主福气无双才是！”

李长歌笑道：“此乃我之幸甚！”

正在他们谈论时，擂台上的青衫人已经怒火中烧，大喝一声：“着打！”说着，他飘身来到王千山面前，狠狠拍出一掌。

王千山周身升腾起犹如实质般的紫红色玄气，哈哈大笑道：“做得，说不得！哈哈。”说着，他同样一掌拍出。两掌相对之后，王千山一口鲜血喷出，倒飞而出，再次摔倒在擂台之上。

青衫人站立不动，冷冷的看着王千山道：“以下犯上，自当严惩！”

王千山缓缓坐起，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这才拄着炎影剑，站起身来，盯着青衫人道：“我接你一掌，那便还你一剑！”说完，他一甩炎影剑，周身玄气尽数涌入其中，气势节节攀升。

青衫人面色一变，一柄古朴的长剑凭空浮现，向他疯狂示警。他伸手握住剑柄，平举长剑，强行压下逃离此处的念头，凝神戒备。他堂堂神合期修士，面对一名凝神期，便是后退一步，也算脸面全失。

正在这时，王千山蓄力完毕，低喝一声：“疾光一剑。”霎时间，青衫人只觉浑身一紧，难动分毫，一道刺眼的紫光宛如割裂空间一般，笔直的刺向他的胸膛，死亡的气息在瞬间将他笼罩。

青衫人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大吼：“荆木剑域！”伴着话音，他手中的长剑陡然化作无数带着森寒倒刺的藤木，挡在他身前。与此同时，王千山的疾光一剑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狠狠的扎在藤木之上。

顷刻之后，藤木发出嘎吱一声断裂的声响，轰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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