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暮雪问情

最终，想起王千山立下的心魔之誓，李暮雪没有再坚持。等到所有人平复好元神，文素衣领着所有人打破春谷禁制，进入其中。

春谷中各式奇花异草争相开放，多不胜数，莫承前与文素衣略一商议，安排所有人至少两人一伍，小心摘取灵药，便让修士们自己行动去了。

李暮雪知道他消耗定然不小，本想守在他身边，可王千山十分强硬的让她跟水仙去搜刮灵药。因此在分开前，她取出两葫芦鸾花酿以及几瓶回气丹给了王千山，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依依不舍的与水仙走向春谷深处。

王千山寻了一处清净的巨石下，盘膝坐好，吃了几颗回气丹，又喝下半葫芦鸾花酿，他才运转隐仙诀恢复元神与玄气。

施展湮生剑诀，消耗的自然不只是玄气，还有他将近十分之一的元神以及十年寿元，这才导致他如此虚弱。至于头顶的几缕灰白，不过是因为他当时刚刚施展完紫炎焚天斩，不在全盛状态，使得他施展湮生，消耗太大而留下了后遗症。等到他修为提升，那些灰白自然就能恢复正常。

李暮雪和水仙结伴穿行在春谷僻静的小道上，不时收取奇珍灵草。水仙见李暮雪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失笑道：“怎么，师妹这才刚刚与王师弟分开，便舍不得了？”

李暮雪抿了下嘴，目光有些迷离的轻声道：“师姐，你说花..圣女跟小山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竟然会为了小山子，做到这等地步，甚至不惜性命？”

水仙轻轻叹了口气道：“他们俩如何，自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想当时花圣女也没有想到，那个赤鸳祭司会有能克制止殇断魂曲的灵宝。这一切只是机缘巧合罢了，不能说她为了王师弟不顾性命。”

李暮雪沉默片刻，低声道：“但，她毕竟是为小山子险些没了性命。师姐，他们会不会...。”

水仙柔声安慰道：“莫要多想，你对王师弟不是一向信任吗？！就在刚才，他说了句有办法，你便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了。怎么，是对自己没自信了么？”

李暮雪停下脚步，看向远处的梯田，轻声呢喃道：“是啊，师姐。我面对异人那密集的箭雨，首先想的是王千山会不会有办法，而我也那么说了。而他也未让我失望，那一往无前的样子，着实让人心安。”

说到这里，她露出一抹笑容，转而又轻叹一声道：“可我除了跑出去，斩了一式剑诀后，还给他什么帮助了？！我一直以为自己也在付出，也在给他帮助，可现在想来，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水仙连忙道：“师妹，你想多了...。”

“不，是我想的太少了。”李暮雪打断道：“在宗门里，我一直以大师姐自居，行事张扬，虽然未曾欺辱他人，但也不曾真心为他人着想过。爹对我与王千山的事并不支持，是我的倔强，让我没有放手。”

“可我对王千山的感情，真的是爱么？”李暮雪目光迷离的看着远方，似是自问，似是自答。

水仙听罢，却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看着转过头，一脸疑惑的李暮雪笑道：“小丫头一个，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李暮雪脸色涨红，不忿道：“爱就是爱嘛，这谁都知道啊！”

水仙伸手点了下李暮雪的额头，笑道：“爱的种类可多了，你看，父母对你的是爱，同门之间也是爱，夫妻之间是爱，情侣之间还是爱。这么多爱，你能全部分清吗？”

李暮雪歪头想了下问道：“夫妻和情侣之间的爱，不是一样的吗？”

水仙轻轻摇了下头道：“不一样的。夫妻之间更多是相互依靠，相互陪伴，彼此同心，举案齐眉。他们的爱更多是印在灵魂深处的相互眷恋。”

顿了一下，她指了指李暮雪道：“至于情侣之间，我问你个问题，若是王师弟受了伤，你是何感受？”

“自是焦急难过。”李暮雪想都不想的回答道。

水仙再问道：“那，你们若是分隔两地，许久不见呢？”

李暮雪想了下道：“我会想念他吧。”

水仙笑了下追问道：“有多想念？”

李暮雪俏脸一红，道：“嗯，晋升合一境后，我闭关巩固修为的时候，有七天不曾见到小山子，等我出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见他。”

水仙咯咯笑了几声，继续问道：“那你见到他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李暮雪脸蛋更红了，她有些扭捏的道：“就是，就是想这个呆子怎么又傻了。”

水仙放声大笑起来，李暮雪有些羞怒的伸手拉她胳膊，用力晃了几下，娇嗔道：“师姐，你笑什么！”

水仙止住笑声，摆了摆手道：“好了，我不笑了。最后一个问题，王师弟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表现是什么样的？”

李暮雪听罢，眉飞色舞的道：“他呀，闷木头一个。每当独自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看着我发呆，就是对着我傻笑，走路的时候，总是跟在我身后。说话磕磕绊绊的，总是前言不搭后语。而且，我说的话有时候还听不明白。总之，就是个呆子，榆木疙瘩。”

水仙看着神采飞扬的李暮雪，笑道：“师妹，这就是情侣的爱。心里想的念的，总是对方。只要相见便会开心，只要提起对方，便会有说不完的话。只要在一起，那便心安。”她盯着李暮雪的双眼，轻声道：“你们是彼此相爱的，所以，不要质疑王师弟，更不要质疑自己。你与师弟之间的信任，才是你们能够修成正果的先决条件。”

李暮雪如同被施了定身符一般，双眼迷离，呆愣愣的看着水仙。

水仙莞尔一笑，伸手轻轻摸了摸李暮雪的脑袋道：“王师弟少年老成，想来年幼吃过不少苦。但男人总是粗心的，他觉得不重要的事，便不会与在意的人讲。既然他能在你面前坦然自若的面对花圣女，那么他们自然无事。”

李暮雪彻底解开心结，重重的点头道：“师姐说的不错，定然是花妹妹见小山子如此优秀，便起了心思。”说到这里，她又有些失落的道：“即便是一厢情愿，她也能为了小山子奋不顾身。我实在是怨恨不起来。”

水仙打趣道：“那你便把她收了做姐妹，以后一起服侍你家小山子。”

李暮雪羞红了脸，冲水仙张牙舞爪的道：“师姐，你胡说什么呢！看我不挠你！”说着，她一下往水仙身上扑去，一时间，两人的嬉闹声传遍四野，引得鸟鸣声不断。

入夜时分，所有修士全部回到谷口，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收获颇丰。于是，莫承前又领人抓了些异兽，点起火把，开了场篝火夜宴。

王千山从入定中醒来，一睁眼便看到坐在他身边的李暮雪，此时，她正专心致志的翻转着烤架上，已经微微散发香气的兽肉，火光摇曳，映照在她的俏脸上，忽明忽暗，反倒越发使得她的双眸熠熠生辉，宛若天边的星辰闪亮。

王千山正看着她的侧颜出神，李暮雪心有所感，扭头看来，正对上王千山满是迷醉的目光，她不由莞尔一笑道：“你完全恢复了么，小山子。”

王千山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嗯，没事了，大师姐。”说着，他伸手道：“我来烤吧。”

李暮雪推开他的手，笑道：“不用，马上就好咯。你尝尝我的手艺！”

这时，坐在篝火对面的水仙轻笑道：“师弟这一恢复，眼里便只有你的大师姐。我就坐在这里，你却视而不见。唉，实在是让师姐我伤心呀。”

王千山尴尬的抱拳道：“见过水仙师姐。”

水仙故意板起脸，摆了下手道：“不用，你只要见你的大师姐便好。无需管我。”说着，她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暮雪娇俏的翻了个白眼，娇嗔道：“师姐，你就会寻小山子开心。”

正在这时，莫承前端着酒坛与文素衣一同走了过来，人还未到，莫承前的大嗓门便传来：“哈哈，我一听见笑声，便知道是老弟你收功了。”说到这里，他来到王千山身边，一屁股坐下，递给他一个大碗道：“下午被那些异族蛮子扰了兴致，酒未喝成，来来，咱哥俩继续。”

王千山伸手接过，笑道：“自然是好的。”

李暮雪瞥了他一眼，一边取出酒葫芦给文素衣倒上一杯鸾花酿，一边道：“火云烧酒烈，小山子，你那点酒量还是少喝为好。”

莫承前哈哈笑道：“想喝的尽兴，自然不能用那酒了。这是七宝酒，口感醇厚，还不上头，我们哥俩好生喝上一喝。”说着，他将酒碗满上，端起来与王千山互碰，然后一仰头便喝了个干净。

王千山见状，连忙也饮尽碗中酒。只觉一股热气自腹中升起，随后四肢百骸皆是一阵脆响，舒坦无比。他不禁眼睛一亮，道：“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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