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可言明
金瑜和项启源一同到家，两人都没吃饭。如平常一样，金瑜要去厨房内的小桌吃饭。
“一起吃，这么多，我也吃不完。”指指桌上已经准备好的三菜一汤，项启源将书包往桌椅上一丢，随手拉开了身边的椅子叫住金瑜。
“不用了，我去厨房……”条件反射，金瑜开口拒绝。
项启源浓眉高挑，有几分不爽金瑜的计较，“一起吃。”
金瑜瞄了一眼将茶端来的妈妈，周盈脸上的气色比起前段时间好多了，她没有反对，“启源让你坐，你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自从来到项家，周盈跟项家的佣人学了一些家中的规矩，也不敢再随便称呼项启源的乳名。
“知道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桌上有金瑜爱吃的麻婆豆腐，她坐在项启源的身边，拿起筷子喜滋滋地吃了起来。
“妈，给我一大碗米饭。”金瑜中午吃的是食堂，饭菜并不合口味，所以吃的不多。下午遇上了体育课，血条早就到达警戒线了。
周盈去给金瑜盛饭，项启源见金瑜被豆腐辣的嘴唇通红，他将自己的米饭推到了金瑜面前，“金老师，看来是真的饿了。”
“孺子可教，老师甚是欣慰。”金瑜没搭理项启源，她用力地扒拉了一大口米饭，“麻婆豆腐就是要配米饭才好吃。”
项启源早饭和午饭都在学校吃，晚饭父母忙应酬，自从初中以后一家人很少在一起吃饭。坐在桌前，瞧见金瑜将家常饭吃出了大餐的氛围，他也忍不住多吃一碗饭。
“多吃点木耳，和你很配。”项启源殷勤地给金瑜夹了一筷子木耳。
望着黑乎乎的木耳，金瑜噎住了，“为什么？”
“我想到某人的誓言竟然是八戒，二师兄全身上下只有耳朵和你最像。”项启源察觉到金瑜不吃木耳，吃饱了故意逗金瑜玩。
金瑜立刻不开心了，“喂，项启源……”
金瑜嗓门不由地提高了几度，就在此刻，门从外面推开，鲁毓秀进了家，看见的就是客厅里拿筷子指着儿子的金瑜。
“妈，你回来了啊！”项启源迈开长腿，高兴地走到鲁毓秀身边，体贴地接过了她手中的包包。
金瑜放下筷子，局促地站了起来，轻轻叫了声，“阿姨好。”
鲁毓秀看都没看金瑜，抱了抱项启源，她心情看着还不错，“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英语考了九十多分。儿子，你简直太棒了。”
“你儿子我一直都是最棒的。”项启源自恋了一下，他扫了不远处的金瑜一眼，内心生出一股歉意。
金瑜来到项家最怕的人就是鲁毓秀，她望着自己和妈妈的眼睛没有半点温度，身体挺的很直，头微微抬起，盛气凌人的目光仿佛是一位豪门贵妇，只有遇见和他们身份相当的人才会低下头。见过两三次，金瑜很怕见她，不知为何在鲁毓秀的眼中，她还看到了一种名为鄙视痛恨的恶意。
收着碗筷的金瑜手心里有点冷汗，她只想快速地收拾起来，却没想到手一滑碰到了一边的水杯。
“哐啷”一声，杯子狠狠地砸碎在地面上，金瑜惊慌地望着鲁毓秀，“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赔偿。”
鲁毓秀眉头拧起没说话，但眼中的嫌弃和厌恶表露无疑。
项启源望着妈妈，有一瞬间的愣神，他的妈妈从来不会这样。似乎察觉到了儿子在看自己，鲁毓秀笑了，“不过是个杯子，以后小心点。明天还要上学，收拾完就去休息吧。”
金瑜蹲在桌下捡着地面上的玻璃碎片，手在听到鲁毓秀那句话时被划伤，但她竟然没有感到任何一点疼痛。比起这点痛，她更怕看见的是鲁毓秀那种好不掩藏的厌恶憎恨。
“谢谢。”闷闷地说了一声，金瑜快速地将玻璃碎片捡起来快步进了厨房。
项启源走到椅子前抬手拿自己的书包，低头就看见了地板上的血迹。
“源源，你舅舅让我给你带了礼物，东西在车上，你自己去拿过来。”鲁毓秀一脸疲惫地走向二楼。
“好，我现在去拿。”若是以往，项启源会很开心，可今晚的事情令一切变得酸涩起来。
项启源拿了舅舅给自己的礼物，他去找金瑜想瞧瞧她的手，可她人不在。回到自己的卧室，项启源打开舅舅送自己的高达手办，玩了一会他还是决定要去找金瑜。
回到卧室后的金瑜自己找了创可贴包了伤口，从小到大她唯一学会的就是要照顾好自己。
坐在书桌前，金瑜怎么也无法静心预习课程，鲁毓秀的眼神让她觉得心口压着一块石头。窗外月色凉凉，金瑜想要出去走走。
快要走到小门处，金瑜看见了站在小凉亭边的鲁毓秀和妈妈，她本不想见她们，可她们说话的声音却钻入了她的耳中。
“要不是看在项前的面子上，我是绝对不会雇佣你的，你知道的吧？”鲁毓秀话音中有几分怒气。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谢你们收留我们母女。”周盈谦卑低头。
鲁毓秀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知道就好，不过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
转过头，鲁毓秀眼中透出一股恨意和狠劲盯着恭顺的周盈，“周盈！我劝你别在我家玩什么花样，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和你的好女儿可要好好给我收起狐狸尾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哈哈……”周盈抬头笑了起来，她眼中那些娇弱温顺化为了讥诮，“有钱了，说话就不一样了。也不知道以前是谁领着两岁的源源求上门说……”
“你给我闭嘴。”鲁毓秀脸上青白一片，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周盈的面前被剖开，让她难堪极了。
“让我闭嘴前，先闭嘴的应该是你。”周盈的眼中闪出朵朵愤怒的火苗，“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女儿，否则我会捅出什么窟窿谁也不知道。毕竟，要脸的不是我，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有钱人。”
“你……”鲁毓秀脚步不稳，脑中闪现出一些让她后怕的东西。
周盈眯起眼笑了起来，“看来你知道啊！”
“不，不，我不知道……”鲁毓秀退了一步，不敢去想。
“你不想知道，我也不想别人知道，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好，你说，是不是？”周盈话语轻的像是刮过鲁毓秀心脏上的羽毛，让她全身颤抖不已。
鲁毓秀狼狈的如同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她故作镇定，“只要你不越线，我绝对不会找你们麻烦。”
“一定，毕竟我也不年轻了，只想要一份安稳。”周盈苍凉一笑，往昔都是昙花一现的夜，见不得光。
项启源是在大门外的小石凳上找到金瑜的，她抱住膝盖蜷缩成一团球，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很孤独。
“金瑜？”项启源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金瑜抬头，凌乱的发丝粘在湿漉漉的脸颊上，布满血丝的红肿眼睛显然是哭过。
“你怎么了？”项启源有几分无措，他没安慰过女孩子，一时间找不到安慰的话语。
金瑜静静地仰望着眼前人，此刻她竟然不敢看他的脸，于是她又将头埋在了膝盖中，闷声道：“我又考了第二名，很难受。”
“全校第二名还哭，那我岂不是要没脸出门见人了。”项启源坐在金瑜的身边，他举起手要拍拍金瑜的肩膀，又想到他们都是大人了，很不好意思地收起了手。
月光朦胧，灯光昏黄，夜露渐渐地重了，项启源看见金瑜手指上的创可贴，他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金瑜。妈妈为什么那样看金瑜，项启源不明白，他只当是她今天心情不好。
“我妈她平常不是那样的，她在外面很不容易。”项启源看向门前的大石狮子，“没有妈妈就没有我现在的家。”
金瑜明白项启源说的话，妈妈都是伟大的，就像是今夜她看见的妈妈，她知道妈妈是为了自己，否则他们也不会出现在项家求个安稳。
“我明白。”金瑜看了看腕表，竟然已经十二点了，“再不睡觉，我们明天要迟到了。”
第二天，项启源还是平常时间在门外等金瑜，但他并未等到金瑜。到了上课前，有同学将一本英语笔记和练习题带给项启源，这是金瑜给他准备的。无须言明，有些东西将他们亲近的关系出现了裂痕，而他们谁都无法去弥补。
金瑜在课堂上走神，老师让她到后门站了一堂课，金瑜委屈又难受。到了放学，金瑜都蔫蔫地趴在桌上，想到昨夜听到的话，她内心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脑子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
一盒牛奶放在了金瑜的眼前，她抬头，不期而遇撞上了余青岚眼中的淡淡担忧，“怎么一天都没有精神？”
“为了追上第一名没睡好。”金瑜撒了个谎，但心中也一直以追上余青岚为目标。
余青岚脸上的笑容渐渐地荡开，“我的错。”
“道歉收到了。”金瑜拿起牛奶晃了晃，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耳朵有点热。
“想不想知道第一名的秘诀？”
“想。”金瑜想都没想，水灵灵的眼中立刻闪闪亮亮，直勾勾地盯着余青岚。
余青岚的眼瞳中是金瑜眼中流萤涌动的光，这些光一点点，一片片都融入了他的心间，让他的眼中也有了流星划过夜空的绚烂色彩。
“走，跟我去个地方。”
金瑜屁颠屁颠地跟在余青岚的身后，恼人的事情都不见了，她天天做老二也很压抑的，翻身农奴把歌唱，心里自然高兴。
放学后的绿荫道上湿漉漉的，学生三三两两往家赶。项启源在学校做完了金瑜给自己的测试题才往家走，他刚出校门就瞧见了远处的余青岚和金瑜。
蓝白色的校服，粉色和蓝色的双肩包，两人并肩而行，脸上洋溢着青春无忧的笑容，让人见了便有几分艳羡。鬼使神差的，项启源拿出包里的小型相机按下了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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