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晨时分，顾声声被提早结束清理的恶霸系统唤醒。
系统的情绪比较低落。
清理进程实际上在昨天就结束了，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没有东西值得清理，所有文件清单、功能表以及数据库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只有一页，一目了然清晰见底，根本不存在任何值得向宿主报告的新功能。
系统这才发现自己内涵匮乏，缺乏底蕴，如果不是有恶霸属性撑一下场面，他这个系统将无限接近于人类定义的花瓶。
所幸他也不是毫无收获。他找到了一个加密文件包。
顾声声浏览着系统的文件页面，发现突然发现加密文件包保存日期是星历309年6月7日。
二十七年前？顾声声怔了一怔，她原本还以为是柳欢动的手脚。
恶霸系统的主机，是初代军用战甲的智能核心，名为初代高仿机核。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种机核投放使用时间大约在星历110年，退役下线时间大约在星历136年左右。
联盟军方在星历130年宣布二代高仿机核投放使用，大约在167年彻底完成两代机核的更新换代。
那之后，所有初代高仿机核都随着机甲本体退出了联盟军方的历史舞台。
它们大多被销毁，小部分被内部人员私下出售给海盗、游击队和流浪汉，也有极个别，送进了展览馆做陈列品。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十二岁那年三叔送了她一台废旧的机甲作生日礼物，其机核就是初代高仿机核。年幼的她为了实现驾控战甲翱翔天空的梦想，废寝忘食，疯狂收集学习有关那台战甲的所有知识。
恶霸系统能够与她绑定，代表着其主机存放于工会管辖下的行政区域，比如展览馆。这一点并不奇怪，但是谁又会巴巴地突然将一个已经报废一百多年的老古董机核的内部文件进行加密呢？有什么必要，难道也是因为要临时调用机核系统？
“这个加密文件包的密钥是什么格式？”
“多维dna密钥，无法破解。”多维dna密钥是一种个人指向性超强的螺旋型密钥，指定特定人群有时候甚至是特定个体，在技术上根本无法尝试套取线索。
顾声声说：“那算了，没事。先放着，也不妨碍你工作。”她本想说等出去后再破解，后来一想，这种密钥即便是三叔手下最高明的黑客怕是也解不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倒是恶霸系统似乎为此感到闷闷不乐，金属质感的声音听上去竟有点低沉，油腻度降到了有史以来最低。
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
三界拍卖大会今日如期举行，顾声声打算等青虚醒了之后一起去逛上一逛，见识一下修真世界的集市，重点是花花灵石。现如今她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恶霸系统一听，立刻将什么加密文件什么功能清单都抛到一边，一门心思期待起三界拍卖大会来。
可惜青虚老头儿一听要花钱，顿时就蔫吧了。
“不去。你也别去，今日必须要将引气入体学全了，尽快晋入炼气境。”
顾声声腹诽，听上去怎么又是我的锅？
系统更是要跳脚：“宿主三天没有积分记账，是不是考虑下拿几个勋章，比如忤逆师父，欺师灭祖这样的？”
顾声声：“我谢谢你，欺师灭祖那个勋章你想都别想。”
青虚说：“来，你先把为师传你的口诀背一遍。”
顾声声：“夫天有道，地有灵，万物始发为气……”
青虚随着她的颂背声摇头晃脑，轻抚白须，状似惬意，等背完了，颔首夸赞：“难得这么长一段口诀你都背下来了。甚是聪慧。”
被一顿乱夸的顾声声汗颜：总共就二十三句，您老分三天教，我就算是只猪，也早背下来了。
青虚开始抽考：“这段口诀，你怎么理解？”
文言文阅读理解？何难之有！顾声声朗声道：“这段话的意思，我的理解是，无论选择哪一条道修炼，都首先要明白一个规律，那便是能量恒一。这个世界的灵气是固定的，是来源于混沌之初，那时候天地一体……”
她的这番表现，令青虚惊讶得瞪大了眼。
现实世界那些简单的科学定理，在这片修真世界里有不同的阐述，然而其内在本质却是相同的。高深的修行法门，被她说得深入浅出，富有说服力。青虚没想到乞丐出身的小徒儿竟然无师自通，有如此高明见解，他为此欢喜不已，觉得这简直就是天纵奇才。
“甚好甚好，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能有如此见解！为师甚感欣慰，”老头眉开眼笑，追根溯源，还是他有眼光，将人从雪地里捡回来，要不然这孩子早就冻死了。
他抬手一挥，在观外布了一个结界，和声道：“来，你现在闭上眼，试着摒弃杂念，平心静气，五感聚心……”
寻常人大多心有杂念，随着年岁和阅历的增加，杂念越来越多。顾声声真实的心理年龄实际上已经五十年，前世二十二岁，穿越到星际时代，长到二十八岁，复杂的经历造成了纷繁的杂念。
好在她穿越之后曾经历许多苛苦非人的精神锤炼，她的精神力之专注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修道的第一步，炼气，就是把这些杂念都排除出去，净化意念，感知天地间那一丝丝缥缈虚无的灵气，将其渡入身体收归己用。
“小恶，现在开始不要吵我。”在青虚的注目下，顾声声闭目凝神，很快便入了定。
世界一片静寂，一丝丝肉眼不可见的东西，如细雨浸润土地一般，无声无息地顺着她皮肤上的毛孔进入体内，在她身体里汇成涓涓细流，缓缓流淌。
灵气对于绝大多数修为不高的人来说，是无形的，肉眼难察，但是青虚这样高手五感敏锐，他几乎能“看见”周身的灵气流动和灵力波动，犹如见到河流流淌风儿吹拂。
在他的视野里，无数四散天地间犹如细沙的灵气正缓缓飘来，渐渐向他的小徒弟涌去，速度不快，然而源源不断。
青虚再度惊诧了，眼见得那些细沙一般的灵气越聚越多，而他的小徒儿脸色却渐渐变得难看起来，青虚暗叫不好，抬手一掌抚上徒弟的天灵盖，掌下一道浑厚灵力涌出。
顾声声一震，从入定状态中醒过神来，满头汗睁开眼，却迎上了青虚古怪的眼神。
她顾不上多想，一声不吭坐在了地上，浑身发颤，开始冒冷汗。太特么疼了！这什么修道不比受电刑好多少。
起初浑身还像泡进了温泉，舒服惬意，渐渐地她觉得自己开始发胀，浑身沉甸甸的，像一个正在被填充海绵的娃娃，那些海绵还都是泡了水的，撑得她全身疼痛像要裂开。
青虚懊恼地说：“没想到你悟性这么高，竟然轻易就引气入体了！刚才本来可以一举晋入炼气境，可惜你经脉还没洗练，容不下太多灵气。得先服冲灵丹的。”一面说一面去袖子里掏摸，摸半天掏出了一个小药瓶，“是我疏忽了。”
看那表情，像是懊恼自己疏忽，又像是肉疼要出灵丹。
顾声声说不出话来。方才那疼痛的阵仗，她个人觉得跟凌迟车裂差不离。鉴于□□已经这么难受，她不想让自己的心灵也难受，因此反复说服自己，师父是心疼她的，一定是心疼她的，老头子抠是抠了点，大方向上一直还是有分寸的。
系统忍不住说：“这师父有点不靠谱，舍不得给你药。宿主，欺师灭祖约起来。”
顾声声：……要不要先灭了你。
青虚拿着药瓶抖半天，倒出一颗小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药丸递过来：“吃了，打铁趁热，趁着灵气还没散，再来一次。”
服用了药丸的顾声声重新凝神入定，很快周身的灵气再次聚集，涌入身体。
青虚看着徒弟运功，目光渐渐从慈祥变得忧虑，内心感叹，今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修真世界，每个修士的修炼道路必须伴随着大量的灵石。修士的境界每前进一步，都需要数目巨大的灵石铺路，不说那些炼丹炼器的原材料，光是符纸丹砂丹药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其中丹药是最基本的需求。扩充经脉需要冲灵丹，净化身体需要易筋丹，筑基境需要筑基丹，金丹境需要还神丹等等，基本需求里还分高中低三档需求。
所以说，每个修士都是一只吃灵石的钱老虎。像徒弟这样的天才，更是一只吃灵石超凶的钱老虎。
看着徒弟面色渐渐转入红润，肌肤似被泉水清洗过一般泛起光泽，青虚知道她这是成功晋入了炼气境界，虽是忧心忡忡，却也不免感到老怀甚慰。
不是谁都有运气捡到天才做徒弟的。为了徒弟，必须开源节流。
城主府位于燕都城的中央位置，方方正正，占据了燕都城八分之一的面积。
北面是兵士们的军营。南面是城主居所，西面是办事场所，譬如收纳租金发放铭牌处理纠纷升堂审案以及囚牢等等，东面特意辟出来分成两个区域，一处为兴办三界拍卖会建了广场厅堂，一处为接待来访贵客建了雅致的亭台楼阁。
居中是一颗高达数十丈的琪树，根系直达山腹，枝叶繁茂，亭亭如盖，长长的树干宛如巨人手臂伸向四方，树下绿草如茵，百花娇艳，小鸟小兽无数，整片区域宛如仙境一般。
悠华夫人将仆从小童都打发了，叮嘱他们好生照拂还在前头主持三界拍卖会的小侄儿，自己回转屋中，自乾坤袋里取出一面水境来立在桌上。
镜子里银光闪动如波光粼粼，片刻后，现出一个相貌清雅的贵妇面容来。
悠华夫人殷勤笑着：“姐姐，拍卖会一切顺利，衡儿表现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那贵妇似乎对此不以为意：“早该如此。素日是我娇惯了。清风观那边还是没动静？”
悠华夫人摇头：“没有。那老头儿固执得紧，我觉得他未必会改主意。姐姐怕是要失望了。”
贵妇微微一笑，“无妨。他肯收下灵石，便是有所松动。我倒是无所谓他改不改主意，只要他收了灵石，便说明他对李胥言那小子并无偏袒之心，至少他还不是李胥言的人。这样一来我行事便可从容一些。”
悠华夫人恍然，“难怪姐姐要教我将他门砸了。”
贵妇：“那个小丫头来历，你查到什么了？”
“我也查不到。大殿下似乎对她颇为用心，但小丫头对大殿下情意不深。那日事后，不多时他便离开了，走的时候失魂落魄好似遭人遗弃一般，是太真掌教之子将他带回太真教落脚之处。”
贵妇微露讶色：“太真教？他何时又搭上了太真教？”
悠华夫人摇头，她也是临时接手的，哪里知道个中因由。
贵妇眼底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寒光，轻声道：“看来这小子这些年没白过啊。”
悠华夫人：“姐姐下一步如何打算？”
贵妇沉吟片刻，最终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别辜负他这一番用心了。你继续留意清风观，青虚有何动作立刻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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