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代价
“黑暗并非全是古神。”
天帝轻轻摇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的韵味。
他缓缓说道：“想要知晓此事，就要承担一些责任，你可愿为之付出？”
顾期颐沉吟。
承担责任吗？
他一直都主动承担着一些重任。
比如人族的命运。
这就像是为他准备的项圈一样，在他知道了上苍之后，这个名为人族命运的项圈就牢牢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取不下来。
因为他也是人族。
为了自己，为了亲朋好友。
他也不能取下来。
而重担往往和代价挂钩。
承担了重任，那就要付出一些代价。
就比如他承担了人族命运，代价就是与神庭为敌。
虽然眼下看来，神庭并不是绝对的敌人。
而天帝刚才也说了，知晓宇宙奥秘，黑暗真相后，就要承担责任。
这也就意味着他要付出一些代价。
“代价是什么？”顾期颐问。
天帝和方天尊脸上都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
只有高阳氏越来越焦急。
“老师，你暂时还是不要知道这件事了。”
高阳氏忍不住的给顾期颐传音。
顾期颐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
“没用的，走到最后，还是会知道宇宙真相，黑暗是我们这个宇宙永恒的敌人，避无可避。”
高阳氏明白，他比顾期颐知道的更多。
就是因为知晓更多，才会阻拦顾期颐去了解这件事。
从魁隗时期，神庭与地府的那场交战之后，人皇肩膀上的责任就变得不一样了。
正因如此，居方氏、帝鸿氏和他，才会继续在神庭担任天尊之位。
哪怕古神和人族之间水火不相容。
因为人皇之位的特殊性，神庭才会赐予天尊之位。
“老师没有人族命运加持，知晓太多，会被黑暗纠缠上。”
“……这样吗？”
顾期颐若有所思。
他看了眼方天尊。
又想到了月神。
月神知道的不比他多多少。
或许是因为只有初入凌霄的战力，所以接触的事情并不是很多。
但方天尊他们，都有凌霄巅峰的战力，因而知道的会更多。
所以，最关键的还是实力。
凌霄巅峰，就可以直面黑影了吗？
顾期颐心中愈发笃定这个猜测。
如果说，凌霄巅峰能直面黑影，那帝座是不是就能阻拦黑影？
顾期颐看了眼天帝，否认了这个想法。
或许，凌霄巅峰只是门槛。
达到了能够窥得宇宙真相的境界。
但面对黑影，还不是其对手。
不然的话，以神庭现存的实力，再付出一些代价与地府联手，不可能打不过黑暗。
所以，黑暗的实力或许都在帝座境。
因某些限制，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当有人提及真相时，会产生某些联系，才导致黑暗出现。
顾期颐隐隐觉得自己已经掀开了真相的一角。
想要看到更多，需要天帝的帮助。
天帝眼中瞳火闪烁，说道：“代价因人而异，只有你自己知道承受的代价是什么。”
随着话题愈发深入，高阳氏眼中的神色越来越焦急。
他很想阻拦顾期颐继续深究下去。
但在天帝面前，他还不敢放肆。
顾期颐给了高阳氏一个放心的眼神。
然后对天帝点点头：“我想我已经做好迎接代价的准备了。”
“不愧是太昊！”天帝语气带着几分赞赏。
顿了顿，他才沉声说道：“黑暗，是上个宇宙的余孽，他们从大毁灭中活了下来，但不被这个宇宙所接受。
黑暗之中，有的是古神，有的是上个宇宙诞生时出现的种族。
他们十分强大，实力不逊于朕，有甚者，比朕还要强大，只是那种境界的黑暗被宇宙隔绝在外面，连投影都无法降临。
随着宇宙的扩张，这个隔绝会越来越弱，等到了某种程度，黑暗会彻底入侵，届时宇宙会加快崩溃的速度，那时宇宙会彻底毁灭。”
听到天帝的话，顾期颐心中恍然。
果然，跟他猜测的相差不大。
“陛下对上个宇宙知道多少？”顾期颐问道。
天帝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方天尊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期颐，他指了指头顶，说道：
“太昊，你看外面是什么？”
顾期颐抬头，通过凌霄殿上的天井，看到了外面重重黑影。
黑影身上散发着极深的恶念。
有些甚至都具现出模糊的五官。
白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顾期颐。
“上个宇宙的大能者吗？”
顾期颐喃喃自语。
天帝起身，无上伟力席卷凌霄殿。
他看着黑影，大喝一声。
“滚！”
一股强横的气息自天帝体内散开，形成狂风，吹的顾期颐衣袂猎猎。
高阳氏在这狂风之中有些站不住脚。
还好顾期颐及时出手，不然人皇的形象就要丢没了。
“老师的实力越来越强了。”高阳氏有些欣喜。
他感觉到了顾期颐的实力已经超过了瑶台巅峰。
那是一个崭新，还没有被开辟出来的境界。
顾期颐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看向了黑影。
他能感觉到黑影眼中的不甘。
在天帝的逼迫下，黑影陆续离开。
最后一个黑影离开前，对顾期颐指了指。
顾期颐脑海里顿时多了一些东西。
广袤无垠的大地毫无生机，仿佛干净的土壤被人掀走就一块，露出焦黑的泥土。
泥土上有着深深地沟壑，沟壑连在一块，形成一个庞大的漩涡螺纹。
漩涡中间，则有一颗参天巨树。
遒劲的树根像是爪子，深深地嵌入大地中。
树干之上，看不到树冠和树枝。
仿佛只有这么一根树干在支撑苍穹。
苍穹中，能看到一些朦胧的黑影。
黑影扭曲着，好似在挣扎，他们努力的抓着巨树，慢慢的朝树干这里爬过来。
这是‘代价’！
顾期颐心中明悟。
代价就是，窥探宇宙最根本的秘密。
但根本之外，还有一圈迷雾。
顾期颐的视线渐渐升起，越来越高。
在离开的前一刻，顾期颐看到树干下出现一个人影。
人影扛着斧头，用力的劈砍在巨树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
那是谁？
一个疑问萦绕在顾期颐心中。
“看到了吗？”
等顾期颐收回心神，便看到了那戏谑在跳跃的瞳火。
顾期颐心中一沉：“这就是你的目的？”
天帝呵呵一笑：“朕也是为了这个宇宙。”
“那你不应该纵容古神以人为食。”顾期颐平静的说着，一脸认真：“人族有灵性，这是完善修行体系的根本。没有人族，只凭古神，永远无法窥探最高境界。”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说的没错。”
天帝单手拄着帝座的扶手，支撑着脸，俯视顾期颐。
“朕怀疑，人族的灵性，是承接了上个宇宙完善修行体系的那个种族的灵性。就是因为有这种灵性，宇宙才并不是了绝对的无情，最起码还给我们留下了一线生机。
正因如此，人族才不会彻底灭亡。”
说到最后，天帝的语气带了几分威胁。
我承认你们人族有灵性，是让我神族在大毁灭中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人族能以此为筹码，来跟我神族平起平坐。
我神族永远至高无上。
倘若有哪个种族，敢以下犯上。
我神族不介意让其知道什么叫绝对的实力。
顾期颐听懂了天帝的弦外之音。
可他选择了无视。
无他。
他手里捏着两个境界种子。
天宫和太极！
天宫境，应该就是天帝口中，那些超越了他的黑影所在的境界。
至于太极境……
顾期颐不知道上个宇宙有没有人窥探这个境界。
总之天宫一定存在。
我能制造出一个比你强的人，我为什么还要怕你？
顾期颐瞬间感觉腰板硬了。
神庭若是惹毛了我，我直接找上北阴大帝，把天宫境的种子交给他。
原先被你压着打的北阴大帝，一下子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就问你怕不怕？
“说了这么多，似乎并没那种很珍贵的信息。”顾期颐皱着眉头，说道。
天帝瞥了眼顾期颐，呵呵冷笑。
“若你有方天尊的实力，哪怕不用朕说，你自己也会知道，要怪，就怪你实力不足，知道的太多，越容易吸引黑暗降临。”
“……”
顾期颐翻了个白眼。
意思就是，你吹了半天牛逼，结果就是三秒男？
就这？
顾期颐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到异动。
那是佛祖在喊他。
“那我可以走了？”顾期颐问道。
他是时候离开这个时代了。
天帝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元界的七彩迷雾。
接着，他随手一挥，顾期颐消失在原地。
方天尊皱了皱眉。
“就这么放他走了？”
天帝淡淡说道：“太昊命不该绝。”
高阳氏长长的松了口气。
还好，老师走了就好。
他稽首一礼：“多谢陛下！”
天帝挥挥手，身影消失在帝座上。
方天尊背着手，也朝外走去。
路过高阳氏时，方天尊留下一句话。
“时候差不多了。”
高阳氏心中微凛。
看着方天尊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怅然与落寞。
……
顾期颐返回元界。
他看到皇城中热闹异常。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炎皇巡视天下。
顾期颐想了想，还是决定打个招呼再走。
换上官袍，顾期颐径直来到洛无双身边。
洛无双看着顾期颐，柳眉微皱。
“顾学士最近去了何处？”
“神庭。”
顾期颐并没有隐瞒。
毕竟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人殿公子阁公子。
人殿的人，去神庭不是很正常吗？
洛无双目存疑惑。
一个公子阁公子，如何去得了神庭？
是人皇多照顾，还是其他原因？
事关人殿，洛无双没资格过多询问。
“陛下要巡视天下？”顾期颐问道。
洛无双微微颔首：“朕偶有所感，似是要突破，巡视天下也能增强感悟。”
要突破了吗？
顾期颐眉头紧皱。
洛无双此刻是玉京巅峰。
再突破就是瑶台了。
玉京境就已经不是帝王能到的境界了。
突破瑶台，更难，哪怕将大炎气运分走也于事无补。
洛无双应该就是在突破瑶台时陨落的吧？
顾期颐觉得有些可惜。
一代女帝，就要在此画下句号了。
看到顾期颐心事重重，洛无双好奇问道：“有想法便说出来。”
“没什么。”顾期颐摇摇头。
这时，天边出现一道流光。
一道倩影落在洛无双身边，鹅蛋脸，灵动的眸子，很是可爱。
来者正是轻柔郡主。
轻柔一把揽住了洛无双的胳膊。
“洛姐姐，你出去玩怎么不喊我？”
“巡视天下，岂是儿戏，你此时应该跟着你师尊修行才是，怎地回来了？”
“师尊有事出去了，我待着无聊，想着回来看看。”
轻柔俏皮的说着，这时候，她才看到一旁的顾期颐。
顿时惊呼一声：“呀，是你呀？”
顾期颐笑了笑：“郡主近来可好？”
“好着呢。”轻柔跳到顾期颐身边：“上次你走的太快，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
“些许小事，郡主不必放在心上。”顾期颐随口说着，感应到佛祖的呼唤越来越急促，便对洛无双说道：“陛下，我还有些事，先行一步了。”
说完，顾期颐消失在原地。
轻柔郡主耸了耸鼻子，问道：“这人穿着内阁的学士服，是你手下的官，为什么对你的态度这么……平淡？”
轻柔想了想，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形容。
洛无双摇了摇头。
“他是公子阁公子，对我这个大炎帝王如此态度也是正常。”
“原来就是他啊！”轻柔若有所思。
……
通天崖下。
一团彩色迷雾漂浮在湖泊上，纷乱缭绕。
顾期颐的身影出现，一步迈入湖泊中。
耳边响起佛祖疲惫的声音。
“顾道友，回去之后，请谨记我们的约定。”
“我知道。”
顾期颐点点头。
还想着再问两个问题。
却看到身边的七彩迷雾渐渐消散。
他回到了前往虫州的路上。
顾期颐看着那个佛陀虚影渐渐消散，目露思索。
“送我往返上古，已经让他如此疲惫了吗？”
“凌霄境！”
顾期颐调头，前往了虚空之外。
三位一体佛，除了未来佛之外，其他两个都入梦了。
再送未来佛入梦，那佛祖就会突破凌霄境。
这样一来，人族的底蕴又会提高不少。
只是……
顾期颐到现在还不知道佛祖是什么意思。
对方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亲人族的。
更像是人神之间中立的一方。
比地府的北阴大帝还好一点，最起码佛祖不当搅屎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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