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书中世界9
清脆婉转的鸟鸣声破空而来，落地松针的干燥气味蔓延四周，世界重新变得清明。
郁彤发现自己出来了，她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这样就算答对了阮安歌的问题吗？
煦暖的山风吹来，伞骨坠下的琉璃小珠锒铛作响，仿佛悠长古老的曲调，郁彤寻声望去，阮安歌手撑着伞，亭亭玉立地站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看上去像牲畜无害的山中精灵。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郁彤，“彤彤，你还不快点爬山，我们已经落后很多了。”
爬山组队，最先抵达慧源寺的小组可以获得奖励，而最后爬上来的会有惩罚，一般都是奇奇怪怪的惩罚。
郁彤微微瞪大眼睛，爬得慢是她的原因吗？！但她敢怒不敢言，乖乖地爬起石阶，追上了阮安歌。
作为城郊的风景山，高度并不是很高，这条山路虽然偏僻，但也不是很难爬，石阶一层层环绕而上，隐没在绿树林间。
郁彤调整好运动呼吸，慢慢适应爬山的节奏，她工作后也很注意运动健身，每天自律跑步打卡，爬山不算是很累的事情。
阮安歌在旁边撑着伞，闲庭漫步般跟随，比她不知轻松多少，半天下来，脸上不见一滴汗。
而郁彤的脸已经开始泛红，薄汗细细密密地覆在额头上。她心里忍不住感叹，还是当阿飘好啊，来去自如，不畏寒暑。
纤纤玉手托着一瓶矿泉水递过来，“先喝点水吧，不着急。”
郁彤不知道阮安歌是从哪里变出来的这瓶水，她迟疑地接过来，不敢不接。
触手冰凉，好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瓶身上还有冷凝的水滴在蜿蜒。
“……”郁彤忍不住咽了咽，想不到阮安歌还有这种功能。
阮安歌完全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催促她，“彤彤，快喝啊，待会就不冰了。”
郁彤在她的灼灼注目之下，动作僵硬又迟缓地将这瓶矿泉水打开，她内心其实有点不敢喝，谁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变来的？
她敢保证，就阮安歌那个小巧玲珑的包包，压根装不了这瓶水。
但郁彤又不敢不喝，要是在这种小事情上惹怒了阮安歌，会被抓到鬼场谈话吧……
想到这里，郁彤还是抬起手，将瓶口抵在唇边，仰头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口。
冰水入口，沁人心脾，还好口感上就是普通的矿泉水味道，没有什么离奇的……
阮安歌含着笑意的美丽脸庞凑过来，唤她的名字，“彤彤，感觉好多了吗？”
郁彤抬起头，感觉自己神智清明，但又恍恍惚惚，下意识地回道：“嗯，好多了。”
从阮安歌的视角望过去，郁彤的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圈圈。
她轻笑了一声，好整以暇地问道：“那彤彤，你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呢？”
郁彤好像陷入了回忆当中，迟迟没有回答。
阮安歌轻轻地敲了敲指尖，一片绿叶悠然碾转，她耐心地等待着。
此时的郁彤正在跟自己脑中最后一丝清明做抗争，她好像陷入了地狱，只要心神稍稍一松懈，就会坠落，万劫不复。
无边黑暗中，清脆的琉璃珠声响传来，她眼前的景象一变，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是火热的夏天，阳光炽烈，她看到自己站在路边，来来往往都是年轻的大学生，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个白色衣裙的女孩子，乌黑长发，眉眼漂亮，她也看到了自己，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几乎是蹦跳着跑过来，还没有在自己面前站定，就迫不及待地叫她，“郁彤姐姐！你来看我啦。”
郁彤看到自己的脸上都是宠溺的表情，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声音温柔喜欢，“是啊，我来看你了。”
阮安歌盯着她，终于等来了郁彤的回答，她声音僵硬机械，吐出了几个关键词。
“白裙子，黑长发，喜欢叫姐姐……”
阮安歌唔了一声，记在心里，又循循善诱，继续询问，“你有没有骗过阮安歌？”
郁彤的眼眸里圈圈忽然飞速地旋转着，这意味着她现在的思维很混乱。
阮安歌皱了皱眉，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吧，她怎么会这么纠结的样子？
因为郁彤在想，对方问的是哪个阮安歌？
如果是自己的安歌，哎，郁彤忽然意识到，她骗过。安歌问她想不想要的时候，她内心疯狂滋生欲望，回答的却是不想。
如果是这个阮安歌，郁彤讶然地发现她目前为止竟然没有骗过她。
阮安歌轻轻转动了一下手中的叶子，郁彤终于回答了，声音依旧机械僵硬，像机器咔嚓咔嚓地打出字来一样。
“有，没有。”
若不是中间停顿了一下，阮安歌以为她是在反问自己。
咦，这是什么回答？阮安歌还想继续套话，郁彤眼眸中的圈圈忽然停止转动，然后逐渐模糊，开始消失。
毕竟只喝了一口真话水，效力快要过去了。阮安歌轻叹一声，不再继续发问，等着郁彤彻底清醒过来。
好像经历过什么，郁彤眨了眨眼睛，木然地望着手中喝了一口的矿水泉瓶子，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她迅速地抬起眼睛，盯向面前的阮安歌。
阮安歌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先发制人，“我们要快点爬山了，还喝水吗？”
郁彤只是用深深怀疑的目光盯着她看，也不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心底只有丝丝缕缕的怪异感，但要她具体说出来，又无法形容。
阮安歌有恃无恐，“彤彤，干嘛这样看着我，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性格恶劣之外，这只漂亮鬼还嚣张，霸道，厚脸皮！但郁彤完全拿她没办法。
郁彤重重地吐出一口郁气，重新恢复淡然，“没什么，继续爬山吧。”
说完后，郁彤就埋头爬山路，整个人沉默，彻底成了一截死木头。
阮安歌悠闲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地看一眼，心中暗忖，看来这次确实做得有点过火，把她惹生气了。
真话水也不是随便就能拿出来的，每用一次就要温养许久才能恢复药效。阮安歌暂时也不打算用这个刺激郁彤了，反正——
她这里还有更多好玩的手段。
被人虎视眈眈的觊觎之感萦绕四周，郁彤只感觉脊背一凉，似乎有什么不美妙的事情正在等待自己。
她下意识地看了阮安歌一眼。
阮安歌回以微笑，不忘提醒她一句，“彤彤，我们好像要最后一组了。”
郁彤看了看似乎还遥不可及的半山腰，她们已经走了快小半天，却连一半的山路都没有爬完，比鬼打墙还鬼打墙。
她决定沉默到底，在爬到之前绝对不跟阮安歌开口说话。同时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变成小跑，像是要摆脱掉什么东西一样。
阮安歌看着她执拗沉默的背影，脚尖轻轻一点，追了上去。
这死木头一样性格的女人，逗起来却出乎意料的好玩。
郁彤感觉到阮安歌的气息无处不在，她缓下脚步，不跟她竞走了，反正也跑不过她，而且现在再怎么赶路，恐怕都是最后一组。
上面会设置什么惩罚呢？这种联谊会的惩罚活动，往往都是比较大胆刺激的。郁彤想到这里，忽然就不想爬到半山腰去了。
她停下脚步，从包里摸出手机，打算给班长发个讯息，随便找个理由回到山脚的大巴车上等他们活动结束，岂不是更好。她太迟钝了，早应该这样做的。
刚打开通讯界面，一只雪白纤细的手按在上面，郁彤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手背上蓝紫色的血管静脉，有着一种病态的美。
郁彤抬起头，阮安歌好像看穿了她的意图，“彤彤，不可以临阵退缩。班长还在等着我们呢。”
班长……一张英气的脸庞浮现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郁彤下意识地迟疑了一下，这个世界设定自动告诉她，班长是不能惹的，如果惹到她，不仅会变成她的小甜甜，还要接受她的惩罚。
班长的性取向，是all。
似乎是个比阮安歌还要难缠的人物。
郁彤假装淡定地收好手机，还好没有将消息发出去，她现在不能惹到这个世界更多的人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一个阮安歌就已经够呛。
“谁说我要临阵退缩了，我看看时间而已。”郁彤又很淡定地瞥了阮安歌一眼，“走吧，快点爬山。”
这次终于顺利地爬到了半山腰，烟火气息瞬间扑面而来。慧源寺所在的小广场人来人往，香火袅袅，跟刚才偏僻山路的清冷相比，简直不像是在同一座山上。
郁彤的心却在这里静了下来，她环顾四周，很快就找到了组织。
班长亲自过来带她们，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安歌，彤彤，你们是最后一组，要接受惩罚哦。”
她身材高挺修长，眉眼英气，言谈举止之间却又透着一股痞气，好像随时都能笑眯眯地抄出啤酒瓶砸人一样。
郁彤回过神，这应该又是这个世界给的设定，让她联想到这奇奇怪怪的比喻。
但班长，无疑是个爱好挖坑恶作剧不偿命的人。
旁边的众人都在起哄看热闹。
“班长，情况不妙啊，这一组都是女孩子，我们准备的惩罚不合适了。”
班长脸上坏坏的笑容却加深了几分，“你们错了，这样惩罚起来才更好玩。”
阮安歌十分无所谓地拂卷起长发末梢，甚至有些期待的样子。郁彤则悄悄退后了一步，像被发现藏匿食物的松鼠一样，眼神警惕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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