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剑
顾晞觉着人还是要多鼓励，况且邱远舟在此道中的确算是佼佼，便道：
“言语行为上倒没什么不妥。刚开始极有凡世童子的模样，后来听闻我是来入门的，也颇有仙童风范。就是大冬天在雪地里吃生栗子，似乎不太合理。”
邱远舟幼时便入了爻山派，对凡俗之事了解不多。这栗子其实是他下山历练时偶然尝到的，觉得喜欢便带了几株回来种在他师尊越修呈的洞府边。
爻山派虽建于爻山之上，却是仙灵之气辟出来的一片异土，四季皆如春秋。栗子树到了适宜的环境，便常年结果，邱远舟自然不知道栗子究竟生于何时。
他惊道：“原来冬天是不生栗子的？”
顾晞笑道：“栗子入秋才结果，到了冬天就只能吃些陈放多时的老栗了。”
邱远舟顿时恍然大悟。
邱远舟又问了几个问题。他觉得顾晞年纪虽不大，对凡俗之事却是了解颇多。
“这估摸着便是散修的好处了吧。”顾晞道。
邱远舟接触的凡俗之事太少，能问的自然也不多。没问几个问题，两人又聊起了别的。
顾晞这才知道，原来邱远舟已经五十余岁。这个年纪若放在这个世界的凡世，大概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了。
可邱远舟已经筑基，寿元可达两百余岁，五十几岁并不算老。
但是不管是对其他修仙者还是对顾晞而言，邱远舟这个年纪其实还是个少年人。
顾晞虽在现实世界虽不到二十岁，可她经历过几十个世界，真要算起来恐怕有个五六百岁。
邱远舟自小入山门，师门中又没几个人，虽脾性各有不同，但都不是什么勾心斗角之辈，相处起来也是自然简单。对于其他师门中的事，邱远舟虽偶有眼见、时有耳闻，但他接触仙门阴私实在是不多。
这一回改顾晞的玉牌，大概已经是他从小到大耍得最大的心眼了吧。
两人聊得愉快，邱远舟觉得自己愧对顾晞，便什么话都掏出来说。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到了邱远舟的处所。因先前两人在司楠真人耽搁了太久，到处所时，赵姝灵早已收拾好东西在那里等着，甚至趁着等人的时间，拿九足赤焰珠丝修好了缝线。
在司楠真人处抄写功法其实极养精神的，因此邱远舟并不需如何修整，与顾晞、赵姝灵对了一下所需，收拾一下东西，便同两人一起出发了。
比琼山位于凡人界与修仙界的交界处，此山不大，整座山方圆不过二三十里，其中只有十之六七在修仙界中，是在山的北部那一大半。
花叶凝浆草则生长在凡人界的那一小半。
凡人界中不可御剑，也不可使用法术，这是顾晞先前就听陆叠说过的。此行之前，司楠真人也是叮嘱再三。
三人便打算直接御剑至离凡人界较近的比琼山东侧，再徒步进入凡人界采集花叶凝浆草。
顾晞从前到过的修仙世界虽没有凡人界与修仙界之分，但其中也有许多没有灵根的普通人。
那世界中虽也有些个封住人修为的地界，但像这个世界一般，在这样一大片土地之上，对修仙者有如此严苛的禁制，顾晞还是第一次见。
邱远舟与赵姝灵见她疑惑，便向她解释：修仙地界内灵气充裕，有灵根者也众多。而凡人地界的灵气则相对稀薄，有灵根者凤毛麟角，即便算有了灵根也是天赋极差。
有了这样的差异就意味着凡人界极易成为修仙界掠夺的对象。
创世神君为了保护凡人界中的生灵，便在修仙地界中下了禁制。修仙之人与一众妖兽、灵兽、灵植，一但进入凡人地界，修为会大幅削减，越使用灵力，修为会下降得越快。
故而进入凡人地界之内，修仙者即便只是御剑也能灵力枯竭、修为尽失。
花叶凝浆草在凡人界其实只是一种繁殖能力极强却没什么功效的野草，到了修仙界中便会瞬间吸入大量灵气，变作功效奇多的灵草。
可花叶凝浆草只生于凡人界，吸入灵气后又会在七日之内快速枯萎，即便是极有天分的木系修仙者也没有移栽成功过。
不过好在花叶凝浆草的生长周期并不长，除却隆冬都可生长，修仙界也未短过、缺过。
赵姝灵道：“幸而此时已至初春，花叶凝浆草虽生得不多，但应当也有可采集的成株。仙门此时应当还不回会派出任务与我们抢。”
譬如爻山派，所需花叶凝浆草仅在攒够一定的订购量之后，才会派出任务。任务仅在仲春之后、初冬之前派出，一般由几个弟子组队承接，任务难度为筑基九层。
正因如此，赵姝灵预定的花叶凝浆草才要排几个月的队。
顾晞又觉得奇怪，问二人道：“凡人界都不能使用法术，为何此任务还对修为有要求？”
说着，转对赵姝灵道：“我记得当时你也与我说过，要找几个高修为的弟子同去才行。”
邱远舟筑基九层，赵姝灵筑基七层，于顾晞而言，他们应当就是赵姝灵口中的高修为弟子。
赵姝灵解释道：“修仙者进入凡人界，修为会直接倒退一个境界。若是筑基初期的弟子，一进入凡人界，就直接与凡人无异了。”
修为倒退一个境界，便是金丹会直接降为筑基，而筑基则会直接降为练气。
顾晞来到这个世界便是练气八层，如今是筑基二层。练气二层对她而言已经是极为遥远的存在了。似乎……还真是和没有修为的时候差不多。
见顾晞面有异色，邱远舟赶紧开慰道：“小师叔不必担心，所有修为和灵力只要一回到修仙地界便会恢复了。”
赵姝灵点点头表示邱远舟说得不错，又接着先前的话道：“其实若是其他普通任务，修为倒退倒也没什么。但花叶凝浆草在凡人界虽只是普通野草，但其生长之处是有猛兽盘踞的。若遇猛兽，筑基后期的弟子还有几次使用法术的机会，筑基初期纵有些身法，也很难与之相敌。”
邱远舟怕顾晞害怕，又立即接上：“小师叔放心，若真有猛兽，我们定会护你周全。只是哪怕小师叔只有筑基初期，最好还是试着用法术攻击一两次，将灵力耗尽为佳。”
其中缘由邱远舟没有细说，顾晞却是知道。
于修仙者而言，每次灵力耗尽都是一次极好的修炼机会，即便是在凡人界中的“虚耗”，也能在这枯竭与充盈中获得极大提升。
顾晞点头称好。
片刻之后便到了比琼山边。
三人收剑的地方距离凡人界不远，走几步便能进入凡其中。凡人界与修仙界就外观而言并无什么不同，但一踏入其中，顾晞便顿感春寒料峭，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是弟子服的驱寒护体之法失效了。”赵姝灵解释道，随后便从不知何时拿出来的包袱中取出了几件冬衣，分给了顾晞与邱远舟。
见顾晞盯着她手中的包裹瞧，赵姝灵又解释道：“储物袋也不能用了。”
“……”
顾晞接过冬衣，立即往修仙界退了回去，掏出了储物袋中几件用得上的东西，打了个包袱，赶紧背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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