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剑
弟子处所往来人多，顾晞带陆叠去了她的洞府。
陆叠是个极为尽职尽责，且乐于传道受业的老师。除了木系的符箓之外，他还教了顾晞其余六种五行二元的符箓。
他将七种符箓一一画于纸上，又把运用灵气的要点细细讲给了顾晞。随后便将笔一收，道：“开始吧。”
顾晞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随即便明白了过来：这是叫她直接运灵力绘符呢。
可灵力画符讲求将灵力运转流畅，一贯到底。自然是要先学会画符，才可用灵力画符。
陆叠画的符箓虽只有七种，却有十四道。而这些符也不像先前汤衍教顾晞的缩地符，只相差了少许地方，改了便能记住。
陆叠这五行二元符，顾晞是从来没见过的。哪怕她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不曾练过手便直接以灵力画出。
顾晞想了想，便在储物袋中翻纸笔。
陆叠见此，立即道：“绘制在符纸上的符箓使用起来有诸多限制，只可做应急之用，并不如灵气绘制的来得灵活便利。这些符并不难，你直接运灵力画之便可。”
顾晞抬眸看了眼陆叠，手中动作却不停，口中应了一声“知道了”。
心中却冷哼道：去你的不难吧！
随后便掏出了纸笔画起符来。
陆叠：“……”
顾晞学得还算快，练了几遍便将七种十四道符通通记下了。这才收了纸笔，运转灵力开始画符。
除却火、土二系的符箓外，其余的第一遍画下来便勉强能用。
陆叠见此，知道是灵根限制，便叫她无须立即攻坚克难。
“五行符是为助五行法修扬长避短之用。火是为克金，土是为克水，此二行皆可以雷克之，你练好了天雷符与五雷符，即便不会火、土二系的符箓也不妨事。”
此次任务对象属土系，只需用到木、风二系的符箓。
他便又叫顾晞专攻此二系，其余的日后再慢慢练习便可。
陆叠教的木、风二系的符箓共有四道，木系为灵叶符、化藤符，凤系则为刃风符、定风符。
他见顾晞画得还算顺手，便自己开了聚灵阵，坐在阵中打坐修炼起来。
可他才刚刚入定，便觉得有风迎面而来，睁眼一看，只见一片叶子啪地一声贴到了他的额上。
陆叠：“……”
即便是学会了符箓的画法，初学者也很难精确控制符箓所化实形的方向。
因此陆叠这坐打得很不安生。
一会是叶子贴到他额上，一会是风刃打落了他的发带，一会又是绿藤直冲他面门而来……
陆叠长舒出一口气，一把抓住面前的树藤，站起身来：“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又想起自己这话没头没尾，便停下脚步，回头道：“师叔练好了记得叫我。”
走了。
顾晞松了一口气，又开始画起符来。
这符是要在战斗中使用，光会画是不成的。顾晞在洞府之中练了三四个时辰，终将木、风二系的符箓使得得心应手，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在几息之间将符画全。
只是这一顿折腾下来，洞府之中叫她练得一片狼藉，东西七零八落，就连石壁上也大大小小生了许多坑。
顾晞心疼地看看自己的洞府，启动清洁阵将洞府整理一番后，便传音给陆叠。
陆叠收到传音时正在自己的处所修炼。
他见时辰已晚，便讲了自己的计划，与顾晞商定第二日出发。
金喙九头鸟多生于南地，巢居于山林之间。距离爻山最近的一处金喙九头鸟群居地乃是东南丘地的巴通山。
爻山是修仙大陆上处地最北的仙门，巴通山虽不至于最南，两者也是一南一北。自爻山御剑至巴通山，大约要花上两三个时辰。
因金喙九头鸟与七眼赤尾蛇一样都是昼伏夜出，直到傍晚时分才渐渐苏醒，顾晞与陆叠并未太早出发。
两人只需巳时离开爻山，午时寻个地方歇脚修整，未时便可到达巴通山。然后再准备一番，正好可以赶上金喙九头鸟醒转。
顾晞看了看陆叠递来的地图，便将中途歇脚之处定在了两地之间的上阳村。
上阳村与白云镇一样，乃是修仙界有名的“贫瘠”地之一。先前邱远舟与顾晞说起他那玩乐计划时，便提到了此地，正在他的计划之中。
两者虽都是“贫瘠”之地，但上阳村与白云镇之间却还是有些不同。
白云镇内皆是普通人或灵根天赋极低的散修，即便偶有各仙门中高天赋的修士出没，却不会久留。
而上阳村中却有不少仙门的分堂。
各仙门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在此设立分堂。上阳村中虽无灵植灵兽，也不见妖兽出没，却有一处灵泉。
此灵泉虽无灵气，对修仙者也无裨益，却能使凡世的普通草药，发挥出灵植的功效来。
顾晞第一回听说就觉得奇怪，当场便问了邱远舟。
“既有这样好的灵泉，为何上阳村还算是贫瘠之地，也未成为各仙门争夺的对象？”
邱远舟精通灵植，对这灵泉自然关注颇多，便答道：“这灵泉虽好，却只是对普通草药有用。
“都说‘用之可化灵植’，可见其极限也就是灵植了。灵植即便用了这灵泉，也还是原来的灵植，就连功效也无变化。”
顾晞更不解了：“那为何还有仙门在此设立分堂？”
邱远舟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一向不求甚解。他只关注灵泉，并未关注上阳村内的各仙门，一时也答不上来。
只含糊道：“大概是觉着此地有灵泉，也算是个宝地吧。”
直到御剑去上阳村的路上，顾晞才从陆叠口中得到了答案：“都是些擅长丹修的门派，应当是想探一探这灵泉催化草药的缘由，以寻得提升灵植功效的法子。”
顾晞这下明白了：原来各仙门是在上阳村搞研究呢。
上阳村人口不多，一共也不过百户，其间的仙门分堂却有十几处，顾晞二人入村之后不过走了半里地，便路过了四五个仙门的分堂。
这些分堂之中有如药仙谷、琼心岛一般的大仙门，也有灵丹门、药王坞这样的小仙门。不过都如陆叠所说，总逃不过“擅长丹修”四字。
不过，顾晞本就不是冲着这些仙门来的，对这些分堂便也没多关注，只路过时随便看了几眼，带着陆叠便径直便往村中心的灵泉酒家去了。
上阳村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也没什么酒家饭庄，后村中出了个灵泉，来了许多修士，村中村周的瞧见了商机，此地便生出许多小铺来。
灵泉酒家便是从这些小铺中脱颖而出的。
邱远舟说到上阳村时，提起了灵泉酒家的几个名菜。顾晞在地图上见着此地，便想来尝尝。
顾晞与陆叠走得快，虽是穿过了大半个村子，行了六七里路，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到了地方，顾晞要了个雅间，点了邱远舟说的那几道菜。
灵泉酒家外观与众不同，东西两道封火墙一高一低，差了约一层楼。
其内部格局却与一般酒楼格局相似，一楼为大堂，二楼则是雅间。两人所在的雅间正好临街，等菜的功夫，顾晞便从窗户往街面上望去。
方才在街上走着，顾晞只觉得上阳村热闹，因着急往着灵泉酒家来，便也未细看。
此时从楼上往下望去，竟领略到了另一番奇特的风景。
朦胧。
竟是……朦胧？
顾晞心中生出这样一个词来时，自己也是一惊。
这艳阳天，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怎会叫人觉得朦胧呢？
顾晞转头看陆叠，只见他此时也是眉心微锁，盯着窗外看，不禁觉得更加奇怪来。
难道并不是她一人有如此古怪的感觉？
她又朝着楼下望去，这才发现这朦胧之感从何处而来。
那鼎沸的人声就在耳边，可却似乎与她眼中所见隔了些什么。耳畔分明传来各式叫卖之声，可她放眼望去，却并连半个与耳中声音相应的摊位都未看见。
顾晞心中忽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或许只要她关上窗户，便能进入另一个世界。
不知为何她竟伸手去够叉竿，想要关上窗户试试，却在此时听得极轻的一声“啪”，一只手重重扣在窗框上。
下一刻，一个脑袋便从那手边冒了出来。
顾晞大惊，叉竿险些从手里掉出去。
方才竟是一点也没听见此人的声音？
她一只手握着叉竿，另一手往发间一探便抽|出了流光。
陆叠坐在对面分毫未动，却已运起了灵力。
那突然从窗户外冒出的人见着顾晞也是一惊，动作稍稍一顿便又飞快地爬进雅间。
顾晞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十五六的少年。
少年身纤肤白，着一身古陶色的衣裳，一进来便往雅间外跑，到了门口却又回头往雅间里瞧。目光在顾晞身上转了又转，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眼神黏黏糊糊，看得顾晞心里直发毛。
可少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抬脚踏出了雅间。
浑身难受的感觉消失了。
顾晞松了一口气，便收起了流光，正打算就此将这小插曲翻过，只听见窗便传来一声似是极远的“小畜生哪里逃”，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一跃便跳到了顾晞前的桌子上，飞身而去抓那刚出了雅间门的少年。
顾晞只觉得这声音耳熟得很，便朝那那鹅黄身影看去，竟是越看越像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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