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季华派一片焦土的后山上，高大的熔炉散发着滚滚热浪。
这东西这比芝芝见过的炼器阁的大炉子还要大，锯齿状的闸门开开合合。
许多劳工围在一旁，正将金属块和布条缠着的东西丢进去。
他们每一次将材料抛入，熔炉里就扬起一阵火焰。
景色如画的紫曦湖畔也失去了它的清丽秀美，滚滚黑烟将天空烧成了昏黄色，周围的灵兽精怪纷纷四散奔逃。
就算它们不因食物匮乏或水源污染而死去，最终也会被暴虐嗜杀的魔人赶尽杀绝。
芝芝看了心里难过极了，握紧了她的小拳头，“这些魔人好可恶，我要去会会他们！”
“等等芝芝！”齐言之拦住了要冲上去的芝芝，“别冲动，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
芝芝她挣开齐言之拉住她的手，张开翅膀飞了起来。
齐言之拦不住她，因为一眨眼芝芝就从那些遮蔽视线的树木间飞跃而起，高高地出现在上空。
她保持着高度，想看看魔人的情况。
越过那些围栏，芝芝看到季华派的广场上，驾着一口大锅，锅中翻滚着的液体表面正冒出绿色的泡泡。
带着尖头盔的魔人萨满正在往锅中倾倒黄绿色的石块，还有些看不清的材料。
在萨满的身后，几十个魔人在排队等待。
锅中液体越发滚烫了，萨满拿起铁棍试探，他觉得差不多了，居然徒手伸入了滚烫的锅中，蘸起那液体，涂抹在了其他魔人的胸口。
随着可怖的骷髅图案出现在魔人的赤果的胸口，他们仿佛大受鼓舞一般，拍击自己的胸膛，那印记似乎能让他们力量百倍。
原来这就是魔人获得力量的方式？
如果可以将这锅破坏，是不是就可以削弱这里的魔人？
想到这里，芝芝回头看了一眼山坡上的齐言之。
他似乎看出来芝芝想做什么，一个劲儿地对着她挥手。
“芝芝快回来！他们人多势众，你会吃亏的！”
可芝芝哪里听得进去，她很快提升了飞行的高度，越过了季华派的高墙，又来到了魔人营帐的上方。
站在墙头守卫的魔人发现了她，当即吹响了号角。
令人头晕目眩的魔人之音响彻天空，芝芝被震得差点掉了下来。
她奋力扇动翅膀，将手臂高高举起，终于稳住了身体。
可好景不长，因为芝芝突然发现，魔人早已在四周的塔楼上架设了漆黑的大炮，那些炮筒上画着赤红色的符文，仿佛受到了加持一般。
在魔人哨兵的指挥下，健壮的力士迅速将大炮调转方向。
炮口很快对准了天上的芝芝。
“开炮！开炮！”魔人大喊着。
芝芝感到很不妙。
她将手上的魔力凝聚成了圆环，白色的魔法阵在她的身后展开，银色辉光在法阵变幻的图案和文字间汇聚而成，聚拢的光线向地上的魔人萨满直射而去。
闪烁红光的炮弹向芝芝飞来，她高举的左手上形成了黑色的圆环。
圆环扩大了一倍，在她的周身旋转，试图抵挡下方的射击。
但灵能炮的射程很远，飞在高空的芝芝宛若一个活靶子，要想完完全躲开是不可能的。
她放弃了后背，转而决定保护住自己的胸前。
至少身后还有坚硬的鳞片。
飞向她正面的炮弹被黑环顺利切割成两半，但余下的攻击却来自四面八方。
灵能炮弹在距离她很近的的地方炸开，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
但芝芝的身体却并没有直接受到伤害，齐言之的飞剑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剑身被施加了法术，又长又宽得如同一面盾牌，为芝芝抵挡了攻击。
银白色的射线将地面割开一道口子，大锅被切为两半，其中的液体流了出来，萨满的一只手也掉在了地上。
他痛苦地嚎叫起来，用手中的法杖指着空中的芝芝。
法杖顶端挂着的骷髅闪起光，四座灵能炮居然自动开火。
芝芝抓起面前的大剑挡在面前，飞剑顿时碎成了好几块。
这一次芝芝挡不住了，她冒着黑烟，掉进了紫曦湖。
齐言之飞快地抱着树干下滑落地，他暂时无法召唤飞剑了，只能向紫曦湖的方向徒步跑去。
他边跑边喊：“芝芝！芝芝你在哪？”
魔人的炮口很可能被他的叫喊声吸引，但他此时顾不得这么多了。
紫曦湖畔，魔人先遣队正在清理前进的道路，灵极洲山脉众多，易守难攻，因此他们选择了从季华派外侧的平原突进，一路扫荡，直到中央地区。
魔人士兵问：“将军，我们还需要继续推进吗？”
魔人将军科乌蹲在紫曦湖边，伸出粗糙的手舀起清水，洗了洗脸。
他喜爱这里天然秀美的景色，他的心中是爱着和平的，但他身为魔人，从小受到的教育就只有残破才是永痕。
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叹惋，这里的景色很快就会不见了，天空也会和他们过去的家园一样，不再有光。
黑色的海岸，黑色的天，不断将死去的同伴的躯体熔炼成黑钢。
科乌说道：“当然，我们继续推进！”
没多久，侦察兵就传来了讯息，“报告将军，附近发现妖族！”
“妖族？看来他们和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只要占据了灵极洲中央，将军队集结，就可以迅速发起总攻。可不能让他们抢了先机，派出部队阻截！”
“收到！骷髅小队，随我突袭！”
几分钟后，一队胸口画着骷髅纹的魔人士兵小队整齐地奔走了起来。
近年来，妖族也没闲着。
狮面人的首领白老大一改往日作风，突然发动斗争，打败了几个大妖首领，成为了万妖统领。
主张和平的妖族首领纷纷遭到暗算，而新继任者又与白老大达成了协议，互相结成万妖联盟。
他们派出使者四处拉拢各族，强迫他们加入自己的联盟。
大家都亲眼看到了八洲被战争洗礼的惨状，不少小妖被迫加入万妖联盟。
虽然妖族不像魔人，对弱小的种族嗤之以鼻，但妖族却有自己的算盘。
北陆洲最终被妖族夺下，尽管他们抢到的已经是被魔人摧残得一片荒芜的土地。
狮面人首领白老大正坐在高大的座椅上，她体格健壮，全身覆盖着厚厚的白钢盔甲。
静止不动时，几乎和一尊盔甲雕像无二。
妖族都传言她性格乖戾，有时可以坐着一整天不说话，有时又会突然暴怒。
这一天，受伤的胖狮人和瘦狮人，终于辗转回到了北方峡谷的狮面人部落。
两个干瘦的狮人跪在了白老大的眼前，距离他们上一次面见首领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白老大！我们回来了！”
盔甲里的首领发出一声不满的怒吼，“在外面躲了二十年，终于敢回来了？”
“呜呜呜，呜呜呜，老大！”
原来的胖狮人突然匍匐到了白老大的脚边，抱着她的大腿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
“老大，我和哥哥真的不是叛逃了，这世上哪里有比白老大的麾下更好！我们……我们太苦了！”
“弟弟说的是真的，我们这些年好苦啊！”
瘦狮人见状也跪了过来，抱住了白老大的另一条大腿。
自从二十年前天锦城坠落事件发生后，兄弟两逃入了密林，在人生地不熟的森林里迷了路。
慌乱之下，两人跨过一道奇怪的门，清醒过来的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土地上。
一路上，他们多次遭受劫掠，先在驿站被魔人小队突袭，又被黑心商户欺骗欠下巨额债务，最后他们被一群地精买走，成为了他们的奴隶。
这些地精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个个精通机械。
他们的工坊可以生产十分厉害的武器，最重要的是，他们认为拥有一兽人奴隶是很光荣的。
而体格健壮毛发浓密的狮面人，甚是受欢迎。
在干了十五年苦力之后，兄弟俩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
等回到部落的时候，胖狮人已经和他哥哥一样瘦了，只能依稀从他的圆圆上看出来从前的模样。
白老大叹了一口气，问道：“先松开，这些年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原来的胖狮人急忙答道：“有有有！我们在地精城邦的时候得知了魔人的秘密武器！”
“哦？说来听听？”
胖狮人从靴子里抠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皮纸，承了上去。
白老大隔着头盔都能感受到纸上的气味，嫌恶地一脚踢开了他们。
黄皮纸上画着一堆歪歪扭扭的公式。
这些年，白老大努力学习魔人的文字，她非常清楚，如果无法识别魔人的文字，也就无法获得他们的信息。
只靠听是没用的，因为魔人早就意识到了，尽管各族语言相通，但重要的信息只要用他们自己的文字书写，便可保持秘密。
黄皮纸上面的文字有些模糊，白老大充其量只能读懂一半，不过好在瘦狮人贴心地在一旁添加了注释。
白老大招招手，让狮面人兄弟靠近。两个狮人爬了过来，等待首领的问话。
“上面说的，硬化涂料，是什么意思？”
瘦狮人回答道：“是魔人在战斗中的秘密武器。魔人有一种涂料，涂在身上或是物体上，就可以瞬间增加硬度，直接服用硬化药水，更能使全身皮肤坚韧不已。”
“哦？这东西倒也不错，若能为我族所用，就好了。”
“首领先听我说，配方已经写在黄皮纸上，但这涂料是有毒的！”
“细说。”
“魔人的萨满用腐尸做涂料，每次使用，都会减少阳寿啊！”
一听会缩减寿命，白老大立刻将黄皮纸丢下，又一脚踢开了狮面人。
“没用的东西，妖族世代追求的是什么你忘记了吗？”
“不，不敢忘记……是长生不死。”
“棣花洲的雁族刚上缴了至宝，已经交由炼丹师了。这次的丹师是赤猿的资深丹修，听说炼制了不少神奇丹药，看来我们离长生丹不远了。”
白老大正在感慨，脚下的地面却震动起来来，然后整个洞府瞬间地动山摇。
两个狮人抱作一团，“老大？发生什么了？”
白老大从宝座上站了起来，握住了她的大剑，白钢盔甲一步一晃。
“来人！怎么回事？”
一脸慌张的卫兵跑了进来：“报……报告!炼丹炉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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